眼前少年應該是一位開明的伯爵大臣,否則根據(jù)這些年對漢國官吏的了解,他們驕傲自大,向來是不屑于學習別國的語言。
布加路收起輕視之心,然后與一眾隨員落座下來,心底對這次會晤磋商多了幾分期待。
寶琴眨了眨明眸,打量向那面色沉凝如淵的少年,抿了抿未涂胭脂的粉潤唇瓣,少女微胖的小手捏著一方素色手帕。
嗯,決定再看看情況。
如是珩大哥就會那兩句,她再救場。
賈珩開門見山,說道:“布加路爵士,貴國在二十四年前占據(jù)我國濠鏡,與我國簽訂租約借居,現(xiàn)在竟堂而皇之地建立了軍隊,而且逃避租金,這已是構(gòu)成對我國領土的侵略,布加路爵士,現(xiàn)在我代表我國正告你們,解散已經(jīng)組建的軍隊,將旅居濠鏡的葡人,全部納入我國的官府管轄,并向我國補繳過去二十四年拖欠的租金?!?/p>
布加路爵士聞言,連忙說道:“伯爵殿下,我們無意冒犯貴國,這些年我們多次向貴國請求商談續(xù)約事宜,但貴國官府始終不予理會,后來貴國撤離了在濠鏡的官員,我們迫于無奈,在南澳組建了自治委員會,因為很多海盜都來侵犯,我們組建了軍隊用以保護貿(mào)易商路,不,那些甚至不能成為軍隊,只是用來自衛(wèi)的普通平民?!?/p>
布加路爵士提到軍隊,又改了口,英語中的詞匯還是有著細微的區(qū)別。
賈珩沉聲道:“貴方的說法,我國不能贊同,那些武裝擁有犀利的武器,完整的編制,已經(jīng)與軍隊沒有什么兩樣?!?/p>
布加路辯解說道:“可我們的遠航貿(mào)易,仍然需要抵御海盜的侵擾,這些是必不可少的?!?/p>
賈珩道:“我國會派出水師,負責保護航道的安全。”
布加路連連說著“no”,道:“貴國的船隊沒有遠航能力,我們?nèi)绻┻^大洋、海峽,在兩岸如果遇到海盜,仍然要行自衛(wèi),不能扔掉火炮和火銃?!?/p>
這就是李翰所言的換一種方式保留軍隊。
賈珩道:“但在濠鏡之地,貴方不能列裝大口徑艦炮,而且要交出相關武器由我國官府監(jiān)管,同時火銃和船炮以及帆船技術要與我國分享,可以雇用我國的水師打擊海盜?!?/p>
布加路目瞪口呆,問道:“伯爵,你知道你在說著什么?”
他本來以為那些在海上漂泊的商人已經(jīng)足夠狡詐,不想這位出身古老禮儀國度的伯爵,竟能說出如此無恥的話來?
賈珩面不改色,沉聲道:“當然,貴國水手哪怕持械自衛(wèi),也只能是少量人才可以,現(xiàn)在的軍隊數(shù)額和火炮數(shù)量顯然是不合理的?!?/p>
布加路眉頭皺了皺,道:“澳督衛(wèi)隊至少需要一千,這是我國在外駐扎的總督,衛(wèi)隊擁有的最少人數(shù)?!?/p>
賈珩道:“澳督一職,我們從不承認你們對濠鏡的管治權,只是你們自說自話,爵士的仆從衛(wèi)隊連同管理僑民的治安官,最多只能五百人,并且我國要在濠鏡派駐軍隊,以水師接管整個防線,設立鈔關,對貴國的貨物船只進行征稅,就像二十多年前那樣?!?/p>
嗯,英語的語序本來就與漢語有一些不同。
布加路臉色微變,一時沉默下來。
賈珩道:“爵士,拖欠的地租可以火器炮銃折抵,而且我國可以續(xù)簽十五年的租約,貴方可以在濠鏡向我們提供火銃和大炮代償,我國很愿意與貴方一同合作,進行海上貿(mào)易?!?/p>
香腸要一刀一刀的切,現(xiàn)在就是將葡萄牙人的火銃技藝騙到手再說,之后也并不是徹底驅(qū)逐葡萄牙人,而是以此為窗口,讓大漢了解海外諸夷,不能再閉關鎖國下去。
布加路面色糾結(jié),低聲道:“伯爵殿下,我需要考慮?!?/p>
原本,還想了一番母國排除艦船遠征的威脅之詞,但現(xiàn)在面對這樣一位精通英語的伯爵,能否威脅到?
賈珩笑了笑,說道:“完全可以?!?/p>
此刻,薛寶琴水潤杏眸目不轉(zhuǎn)睛地看向那蟒服少年,手中的手帕已被白膩如雪的小胖手,捏的攥出一層汗來。
少女心底已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珩大哥這不是僅僅會說著一兩句的問候之語,而且還很是精通夷語的樣子。
可珩大哥明明沒有出海云游過其他國家才是啊。
此刻,陳瀟英氣婉麗的秀眉之下,清眸眸光流波,目中異彩涌動,少女是真的有些驚訝。
轉(zhuǎn)念一想,卻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