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葛內(nèi)監(jiān)先前并非是欺負甄家,而是確定有實在的考慮,都跪在地上,起碼就不混亂了一些。
當然也是因為宮中之人,都是慣常見風使舵,見人下菜碟。
“葛公公辛苦了?!辟Z珩點了點頭,面色和緩積分說著,旋即,銳利如劍的目光看向一眾甄家人,說道:“都起來吧,地上怪冷的。”
這句話好似凜冽的寒冬中,從烏云之中倏然瀉落的一縷暖陽,照耀在甄家,驅(qū)散了烏云,身子都彷若暖融融起來。
甄應嘉這時抬頭,凹陷的眼窩中,蒼老眼眸目光復雜地看向那蟒服少年,甄晴快步近前將甄應嘉攙扶起來。
甄韶、甄軒、甄鑄也在幾個甄家小輩和仆人的攙扶下,起得身來,看向那少年,心頭一時間百感交集。
甄鑄目光則要更為復雜,他的女兒就在府中伺候此人,論起來,他算是這少年的半個岳父。
甄雪身旁的水歆拉過甄雪的素手,揚起粉都都的小臉,糯聲道:“娘親,干爹他……”
甄雪蹲下身來,在水歆耳畔低聲說道:“你干爹正在忙正事呢?!?/p>
這邊廂,賈珩面色澹澹,說道:“圣上旨意甄家也都收到了,本官奉命查察甄家一案,必然對相關(guān)案犯秉公處斷,此外晉陽長公主以及內(nèi)務(wù)府的吏員負責稽查、抄檢贓物。”
甄應嘉以及甄韶等人聽著,一言不發(fā)。
待賈珩通報完,葛姓內(nèi)監(jiān)笑著說道:“永寧伯,如無他事,咱家先行回驛館歇息了。”
“葛公公回去歇息就是,甄家等人,我來處置。”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劉積賢,派人送送葛公公?!?/p>
待葛內(nèi)監(jiān)在兇神惡煞的內(nèi)衛(wèi)扈從下離開甄家,甄家一眾男女老幼的心底,都不約而同松了一口氣。
宮里的人終究沒有賈珩這樣的“親戚”好說話。
就在賈珩正要出言讓甄家人到廳堂敘話之時,忽而,劉積賢忽而稟告說道:“都督,南京國子監(jiān)祭酒方堯春與其子方曠在府中盤桓?!?/p>
說話間,方堯春、方曠父子走到近前,拱了拱手道:“下官見過永寧伯?!?/p>
賈珩打量著方堯春父子,面色澹漠,問道:“方大人為何在此?”
此言一出,甄家眾人都看向方堯春以及方曠,只是有幾道目光明顯見著憤恨之色。
至于甄蘭,幾是玉容蒼白如紙,貝齒緊咬著下唇,方才的羞辱仍在心頭翻滾,如蛇蟻嚙心,怨恨交加。
這時,甄軒冷冷開口說道:“方家與我們府上有了婚書,這次是過來退婚的,先前已經(jīng)將婚書撕碎?!?/p>
以妻改妾之事,因為太過丟人,甄軒就沒有提著。
但是僅僅是如此,已讓甄家眾人心頭震驚莫名。
甄晴臉色也不大好看,冷聲道:“這分明是見我甄家沒落,這才落井下石,真是反復無常的小人!”
這方家真是該死!
其實,這件事兒不在于甄家還有兩位王妃,而在于天威莫測,既然天子厭棄甄家,方家就沒有必要違逆上意。
賈珩眉頭皺了皺,目光沉靜地看向不遠處面上帶有幾分驚懼之色的方曠。
就在這時,甄蘭心神一動,那張清幽、譎艷的瓜子臉上見著一抹譏誚,說道:“父親怎么不說方家,竟厚顏無恥地想要將女兒以妻改妾?”
她甄蘭就是做妾,也不給這捧高踩低的方家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