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平帝點了點頭,說道:“戶部也有票號,不過局限在京城一地,為何不將之推行天下?”
賈珩道:“圣上,臣以為皇家銀號可以在大江南北開設分號,設之于諸省府治并富裕州縣,以朝廷威信為票號憑證,天下商賈有了銀子也會存進銀號,當然也不排斥地方商賈開設銀號,但要受皇家銀號以及專官監(jiān)督銀錢度支,由戶部發(fā)放執(zhí)照,同時放一筆準備金給皇家銀行,以防擠兌破產(chǎn),而戶部乃為度支錢糧之所,不宜操持此事?!?/p>
這個時候,還沒有信用以及背書一說。
但此事還有個隱患,就是銀號可能成為官僚的提款機,然后里面存了取不出來,官僚的吃相可能不好看,這個需要皇家銀號自成金融系統(tǒng),由內(nèi)務府操持最為合適不過。
將來晉陽還有他的孩子,或許就能去銀號……三代金融,子子孫孫無窮貴也。
這就叫做愚公移山,釘釘子。
真就應了一句話,好位置猶如艾滋病,只能通過母嬰、血液和性傳播。
當然,在此之前,銀號之設可先在金陵、杭州府、蘇州府這樣的富裕之地試行。
總之通過改革金融,實現(xiàn)他對大漢經(jīng)濟命脈的掌控,漸漸繞過戶部,實現(xiàn)財、軍自成體系。
崇平帝一時間覺得銀號一立可能會侵蝕戶部的職權,倒是有些舉棋不定,抬眸看向賈珩,問道:“子鈺也通貨殖之道?”
賈珩道:“臣讀的雜書多一些,齊國之管仲,以貨殖經(jīng)濟之術而使齊國富甲于列國,臣雖不才,唯愿庶竭駑鈍,為圣上尋出富國強兵之法?!?/p>
崇平帝打量著少年,暗道一聲王左之才,問道:“你繼續(xù)說說銀元,朕覺得其中似大有門道。”
賈珩道:“皇家銀號與戶部的鑄銀局鑄就銀元,代替銀兩通行南北,以為繳稅、給俸、購置大宗物件靡費,百姓平常購買衣食仍如往日用著制錢,如是便利也可逐步用著銀元?!?/p>
因為銀子除卻攜帶不便,交易換算并不容易,比如成色不同的銀子換算也不一樣,不如由朝廷融鑄銀元。
他倒不是要拉著大漢近億人,陪著他回到穿越前的后世。
而是改革幣制,為一條鞭法的征稅體系服務,以金銀銅三本位,用制錢作為日用所需,以銀元購買大宗商品,再以銀票促進商貿(mào)交易,這就是大漢的經(jīng)濟。
崇平帝聞言,兩道瘦松眉之下,目光閃爍,問道:“子鈺之意是發(fā)行新的通寶?”
賈珩道:“圣上,銅幣通寶仍可用,而是改鑄銀幣替代銀兩,然后便利商貿(mào),以銀票用之大江南北,如此既可便攜,也能節(jié)省交易靡費,今官員俸祿發(fā)放多以米鈔銀摻雜,官員多有厭棄寶鈔者,如今改以銀票,或者寶鈔也可向銀行承兌一定數(shù)額的銀子,時間一長,人心自然視銀鈔一體?!?/p>
現(xiàn)在官員發(fā)放俸祿,也是米、鈔、銀三種混合,當然,關鍵還是不能濫發(fā)寶鈔,否則很快就會成為擦屁股都嫌硬的廢紙。
崇平帝聞言,也明了其意,就是接管晉商的票號產(chǎn)業(yè),由皇家票號接管,說道:“幣制之動牽涉到戶部方方面面,你和齊卿、林卿可拿出一個章程來,內(nèi)務府那邊兒倒是可以籌建一個皇家銀號?!?/p>
如能以銀幣代銀兩,消弭一條鞭法的不利影響,倒不失為一條良策。
賈珩領命稱是,又說道:“圣上,微臣以為,在江南之地清丈田畝,也要提防士紳豪強會釀出一些亂子?!?/p>
崇平帝道:“你大婚之后不是去江南領軍清剿海寇,看看此事如何料定?”
說著,想了想,說道:“高仲平前日上疏,提及江南大營,想要如常例收回部分江南大營的職權,朕想聽聽你的意見,可有必要?”
這位帝王顯然也考慮到變法革新會醞釀的動亂,提及江南大營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賈珩道:“江南大營一直是南京兵部和兩江總督府以及江南大營營帥,三方協(xié)商共同提調,當然也要知會神京兵部,如按以往例制提調兵馬,倒無不妥,只是目前江南大營水師畢竟要南下剿海清寇、北征討伐東虜,而且微臣想要去山東登來、天津衛(wèi)綢繆對虜之策,乃至統(tǒng)一籌建海師,微臣以為江南大營六衛(wèi)的鎮(zhèn)海衛(wèi)水師,是否再斟酌一二?”
江南大營是在他接手之后,再加上前任兩江總督沉邡撫軍不力,不復為兩江總督衙門統(tǒng)領,高仲平剛到兩江,分明要收回職權。
或者說,天子也不會將所有兵馬都交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