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璟開蓋便聞到一股醇厚的陳香,仰頭喝一口,眉梢微抬,有些驚艷,“哪兒來的?”
酒液入口極柔,帶著暖意自喉間滑落,綿長甘洌,口感豐富,不像是外頭買的。
“問蕭大公子討的?!?/p>
陸未吟也喝了一口,眼波在月光下流轉(zhuǎn),“老早就聽流光說他家公子手里有一壇珍藏的佳釀,今日借花獻佛,也算是喝上了?!?/p>
“我那兒也有不少好酒,回頭讓人給你送點過去?!?/p>
“好??!”
月下對酌,難得的舒適愜意,倆人東拉西扯,想到什么說什么,偶爾話題終了,還沒想好接下來聊什么,那就不說話,觀星賞月喝酒,怎樣都行。
不知不覺酒已見底,軒轅璟晃了晃空葫蘆,身子也跟著晃了兩下,肩膀松垮,臉上明顯泛紅,目光也透出幾分迷離。
反觀陸未吟,她那壺酒比他更早喝完,卻是臉不紅心不跳,身姿紋絲不動。
鍍上月輝的面頰清透依舊,眼尾胭脂痣似紅梅落雪,比月色更繾綣,比酒液更灼人。
軒轅璟喉結(jié)滾動,垂下視線,“你還真是海量??!”
陸未吟收回遠眺的目光回頭看他,“醉了?”
“有點暈?!避庌@璟抬手扶額,自嘲笑道:“我酒量不太好?!?/p>
陸未吟莞爾,伸手去牽他,“走吧,下去了?!?/p>
軒轅璟拉住她的手,卻不起身,而是把人重新拉到身邊坐下。
目光不經(jīng)意掠過那彎粉嫩的唇,喉結(jié)再次動了動。
腳下是萬家沉睡的京都,頭頂是星河倒懸的蒼穹,而這一方屋脊之上,唯有月與酒,她與他。
望著近在咫尺的臉,軒轅璟眸光驟然轉(zhuǎn)深,似被月色與酒氣同時蠱惑,情不自禁傾身向前。
陸未吟攥緊雙手,呼吸猛滯,隱約意識到有什么東西在失控。
周遭萬籟俱寂,只余胸腔里那顆心擂鼓般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響。一股滾燙的熱意自頸間急速蔓延至雙頰,不必觸碰也知道必然是緋紅一片。
幾乎是一瞬間,混著酒香的濕熱氣息落至面頰,陸未吟渾身僵直,還沒想好到底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對,頭頂已經(jīng)罩上一片陰影。
唇間驟然覆上一片微涼,下一刻,滾燙的吻重重落下去,烙在覆于芳唇的手背上。
近乎凝固的空氣中,陸未吟長睫扇動,視線垂落在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上,一股暖流自心口轟然涌開,滌蕩了所有驚慌,化作眼底一層瀲滟水光。
同一片月色下,離京百里外的一處鎮(zhèn)上小院。
屋內(nèi)昏燈如豆,蕭南淮坐在床前,輕輕拍著床上的外祖母劉氏,小心翼翼的打了個哈欠。
或許是初至陌生地界,老人夜里總是睡得不安穩(wěn),這已經(jīng)是今晚醒的第三次了。
每次醒來都大聲吵嚷,說是有妖怪要害她的珠兒,吵得街坊鄰居怨聲四起,蕭南淮琢磨著是不是該換處偏遠些的房子,免得擾民。
老太太發(fā)病時有些嚇人,雇的兩個婆子都走了,明日還得重新去牙行找人回來照料。
現(xiàn)下手頭上倒是不缺銀子,但是也不能坐吃山空,待找到人能擔(dān)起看顧外祖母之責(zé),他還得出去找事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