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也是我來晚的原因?!碧掌逭Z氣沉重,“縣尉讓大半夜來說,家父的尸骸跑去了婁家,家母驚聞之下暈了過去,我安置好母親,又請家中府醫(yī)看過才得以出來,還望縣尉恕我怠慢之罪?!?/p>
“大郎君言重了,是我們來的突然驚擾了老夫人?!苯裾Z帶愧疚。
溫清寧卻心生疑惑,陶棋怎么好像一定要把自己出來晚的原因說出來似的,為什么?
她一面想著,一面繞回方才驗尸的話題。
“大郎君,關于為令尊驗尸的事您可能說晚了——車上的無頭尸我已經(jīng)徹底勘驗過,如此只能請您尋回陶家主的頭顱后再想辦法讓他瞑目了。要是陰陽法術不好使,小女可以提供些人間的法子?!?/p>
氣氛一冷,饒是心大的姜旭也聽出來溫清寧話里藏針。
他咽了咽口水,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在陶棋說女子驗尸是對陶家主侮辱之后。
死都死了,只要能破案,是男的驗還是女的驗又有什么區(qū)別,就說這些讀書人酸腐。
場面一時有些僵住,誰都沒有說話。
“阿嚏!”嘴強體弱的郡君一個噴嚏打出來,瞬間打破了滿場的僵冷。
姜旭連忙趁機打圓場:“大郎君還是先請令……請他進去認認,也讓我們驗驗里面的那一位,如果不是陶家主,這事可就麻煩了。”
為什么麻煩了,在場之人都懂,如果這具無頭尸不是陶家主,那婁之陽的死陶家主便是第一個嫌疑人,而陶家也會從苦主變成疑犯。
陶棋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盡管十分不愿這些人,尤其是溫清寧踏入陶家,卻不得不同意。
在外面等了將近一個時辰,一行五人加上一具無頭尸終于進了陶家。
和婁家的張揚不同,世居蘭田的陶家就顯得低調雅致許多。
照明的石燈隱藏在怪石、竹林之中,配著特意留下的積雪,讓人行走間恍如置身詩情畫意中。
溫清寧望向假山旁的一叢臘梅,抬手輕輕捏住伸出來的分枝,湊近觀看,看到新裁剪過的痕跡眉尾輕揚。
斷痕尤新,這裁剪不會超過一日。
家主身亡,下仆還有心思修剪臘梅,不怕主人怪罪?
她收回手,眼神莫測的打量在前面領路的陶棋,他一直在和姜旭、段駿說話,偶爾還會向于歲守問及于縣令,言談有禮有度,一副大家子弟的風范。
這樣的一個長子,卻娶了溫家村族長的女兒。
視線下移,落在他的跛足上,是因為身有廢疾?
思索間,忽然瞥見段駿看向陶棋的眼神,半瞇著的眼睛,泄露出濃濃的恨意。
二人相識?
不對,是段駿認識陶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