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表姑一家知道,那你父母想來應該也知道,如此一來,你們李家真的是世間少有的大善之家,拿著全部家當去幫人假死?!睖厍鍖庎托σ宦?,“既如此為何不干脆花錢買下張秋娘和祝貞貞,這么一來省力又省錢?!?/p>
李宣兒瞪大眼睛,瞬間反應過來自己說話中的矛盾之處。
她慌忙改口:“我父母不曉得這事,是我背著他們自作主張?!?/p>
溫清寧臉色一肅,靜靜地看了她片刻,忽然說道:“你想好了再說,審案問話不會只問你一個,離開這里必然還要去問你父母和董金玉一家,再此之前你沒有機會見到他們,自然也沒辦法串、供?!?/p>
目光落在李宣兒緊咬的下唇上,溫清寧補充道:“忘了和你說,虛假陳述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會被處以杖刑,輕則六十杖,重則百杖。若導致錯判,重至流放甚至死刑?!?/p>
李宣兒想重新找補,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又慌又怕間向沈沐懷投去求助的眼神。
“沐郎……”
沈沐懷張了張嘴:“你……實話實說吧?!?/p>
李宣兒怔怔地望著自己的枕邊人,下意識問了一句:“什么?”
沈沐懷側(cè)身,背對著她,沒有接話。
李宣兒眼皮突然不受控制地輕顫起來,下一息淚水奪眶而出。
她看向溫清寧,女子清亮的眼眸里映出小小的正在無聲哭泣的自己,這一刻李宣兒忽然覺得很沒有意思。
算了,到了這一步再堅持下去,只會讓自己成為一個笑話。
李宣兒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呼——”,抬起衣袖在臉上狠狠地抹了兩把,舔了舔哭得發(fā)干的嘴唇,緩緩說道:
“布莊的火是我自己放的,在沈沐懷來我家訂布帛的紋樣時,我就下定決心要利用這次機會嫁給他。和我阿耶阿娘商量后,弄出了這么一場大火。”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就像郡君猜的那樣,這法子是從那本《挑紗品香錄》里學來的?!闭f到這里,她不由得朝陸思忠投去一個復雜的眼神。
溫清寧注意到李宣兒眼珠轉(zhuǎn)動的方向,若有所思。
李宣兒直直地看向溫清寧,神色鄭重:“不管你信不信,我那時是真的想救張秋娘和祝貞貞。我也是女子,看到她們的遭遇,實在無法坐視不理,而且本來就是順手的事。當然,我也存了私心,攤上人命官司更容易激起沈沐懷對我的憐惜,讓我嫁給他的把握更大。”
她臉色一暗,語氣低沉:“算了,反正你也不信?!?/p>
“這話我是信的?!睖厍鍖幊瘡埱锬锟戳艘谎郏皬埱锬锵雭硪彩切诺?。”
張秋娘沒有任何遲疑地點了點頭。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對著李宣兒彎腰道謝。
李宣兒一怔,抿緊的嘴角微微發(fā)顫,她吸吸鼻子,摸了摸自己被劃傷的臉,啞著嗓子說道:“你不用謝我,早知道你和貞娘會碰上拐子,我還不如不救你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