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收錢?”溫清寧柔聲問道。
程采秋點頭:“沒多要,就收了一個訂金,攏共一貫錢。您放心,回頭我就把這錢退給她那女兒……她們母女攤上吳留根那種人,也是可憐人,我壓根兒就沒想掙她的錢。”
溫清寧先道了聲謝,跟著說道:“那一貫錢你交給我,孔青竹在柜坊給她女兒存著錢,我直接幫她存進去?!?/p>
程采秋微微一怔,旋即重重地點了點頭,看過去的眼神里少了戒備。
“這樣最好,孔青竹那個夫君看著就不是個好的,她女兒能有錢傍身也省得像我一樣,沒了娘就被賣到妓院里頭……那種地方要想有選擇就得混出頭,否則只能接待最下等的客人。
“郡君不知道,當年為了出頭,我飯都只敢吃一口,就為了保持身段,又偷偷模仿花魁娘子的做派……很是不容易,好在苦盡甘來。”
溫清寧心中一動。
“你們很擅長模仿別人嗎?”
程采秋聞言,歪頭仔細打量溫清寧,隨即起身,挺直腰身,端正臉色,唇角略彎,稍稍抬起下巴,環(huán)視三人,淡淡道:“如何?”
溫清寧新奇且疑惑,自己平時都是抬著下巴的嗎?自己的脖子不會酸嗎?
謝景儉沉吟道:“形似三分。”
“不像,眼神不夠清澈,身姿無力,表情太過刻意……總之不像!”
沈鈞行面無表情地把人否決,說完還橫了謝景儉一眼。
程采秋的目光在溫清寧和沈鈞行之間轉(zhuǎn)了一圈,變回自己的樣子。
“侯爺說得是,郡君的神采不是誰都能學來的。不過要說這模仿,還得是玲瓏姐姐,玲瓏姐姐能仿人聲,舉止也能學個九成,隔著屏風讓外面的人分不清真假?!?/p>
溫清寧腦中靈光閃過,追問道:“姚玲瓏這本事可是跟她母親學的?”
“玲瓏姐姐的本事大都是她娘親教的……可惜我這身份不好去拜訪那位老夫人?!?/p>
聲音里不難聽出她的遺憾與自厭。
溫清寧張嘴問道:“你還有什么要對我們說的嗎?”
程采秋猶豫片刻小聲試探:“我還能活著出去嗎?”
溫清寧有些驚訝:“就你所說,我并未發(fā)現(xiàn)你有犯下殺頭殞命的大罪,為什么不能活著出去?”
“可我做的那些事,對于你們這樣的人家是丑聞吧?!背滩汕锿蛏蜮x行和謝景儉,“他們一旦知道,一定會讓你們重判,說不定我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死在牢里?!?/p>
沈鈞行神色嚴肅:“你不用試探,國法昭昭,自有其律,你做的事該怎么判就怎么判?!?/p>
程采秋這才松了口氣,笑容重新回到臉上。
“有侯爺這句話,民婦就放心了。民婦做的那些事說到底也不過是保媒的活,就和媒人說媒總往好的方向夸一樣,沒能耐的說老實,打老婆的說身體好,在外頭混不開的就說顧家……要實在不行,民婦當著您的面把能退的錢退給他們,就當白做了一回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