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紫陽真人目眥欲裂,“我苦修千年,早已超凡脫俗,你一個凡夫怎會傷得了我的法寶?”
“因為你修的不是仙,是魔!”楊辰縱身躍至圣院頂端,劍氣直指紫陽真人的眉心,“你忘了自己也是凡人出身?忘了是誰在你饑寒交迫時給你一碗粥?”
紫陽真人的動作突然僵住,聚魂幡從手中滑落。他的記憶深處,浮現(xiàn)出幅模糊的畫面:戰(zhàn)亂年間,個穿粗布衣裳的農(nóng)婦,把最后半塊窩頭塞進他手里,自己卻餓死在破廟里。那農(nóng)婦的臉,竟與牢籠里個白發(fā)老嫗的臉重合。
“不……我是為了大道……”紫陽真人抱著頭后退,紫袍下的皮膚開始皸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
“大道若需以無辜為祭品,那這道不修也罷!”楊辰的劍氣穿透他的護體靈光,卻沒有傷及要害,只是挑斷了他操控靈脈光柱的經(jīng)脈。
七道光柱瞬間黯淡,牢籠的黑鐵欄桿寸寸斷裂。百姓們互相攙扶著走出牢籠,那個白發(fā)老嫗顫巍巍地走到紫陽真人面前,從懷里掏出塊干癟的窩頭:“道長,你還記得這個嗎?當年你說,將來要讓天下人都有飯吃……”
紫陽真人看著窩頭,突然老淚縱橫,癱倒在地:“我錯了……我被心魔迷了眼……”
圣院的穹頂在此時坍塌,露出底下的仙池。池水里沒有仙氣,只有濃稠的黑泥,里面沉著無數(shù)副孩童的骸骨——那是紫陽真人早年煉制丹藥時留下的罪證。
“凡仙圣院,該拆了。”楊辰揮劍斬斷圣院的梁柱,金白劍氣與銀輝交織,將坍塌的磚石化作沃土。黑泥般的池水在銀輝中凈化成清泉,骸骨之上長出青翠的嫩草。
夕陽西下時,仙穹圣地的廢墟上,百姓們正用圣院的殘木搭建茅屋。玄鐵衛(wèi)們幫著搬運石塊,修士中未被丹藥侵蝕神智的,跪在地上懺悔,求百姓們原諒。
那個白發(fā)老嫗把窩頭分給身邊的孩子,笑著說:“你看,不用什么仙元丹,咱們也能好好活著?!?/p>
楊辰站在廢墟頂端,看著紫陽真人被玄鐵衛(wèi)押走。他的紫袍已換成粗布囚服,路過茅屋時,突然停下腳步,對著老嫗深深鞠躬:“當年的窩頭,我一直沒忘?!?/p>
老嫗揮揮手:“過去的事了,以后好好做人吧?!?/p>
歸墟劍插在沃土上,劍穗纏著的冰晶泛著暖光。沈清辭的聲音帶著釋然:“仙與凡,從來不是靠丹藥區(qū)分的?!?/p>
遠處的山腳下,東境流民營的幸存者正趕著馬車而來,車上載著青州的稻種和北境的草藥。他們要在這片曾經(jīng)的圣地,種下新的莊稼,蓋起新的學堂。
玄鐵衛(wèi)們唱起了新編的歌謠,歌詞里沒有仙尊,沒有法寶,只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和“你幫我耕地,我為你織布”的溫暖。
一天之內,凡仙圣院已成過往。但真正被摧毀的,不是建筑,是人心深處那道“凡仙有別”的鴻溝。當最后一塊刻著“凡仙有別”的殘碑被孩童們當石塊踢走時,仙穹圣地的朝陽,正暖暖地照在每個人的臉上,不分仙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