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她的后手。
這就是她所謂的“斬草除根”。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jīng)在京城布下了另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她算準了趙王會逼宮,算準了姜維的主力會被調(diào)離,算準了黑水碼頭的空虛。她甚至算準了,自己會成為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那枚棋子。
“我知道了。”他揮了揮手,聲音平靜得可怕,“下去領(lǐng)賞。”
“是!”親衛(wèi)興奮地退了出去。
營帳內(nèi),又恢復(fù)了死寂。
“聽到了?”謝緒凌開口,對著那個仍在昏睡的人,“你的棋局,贏了。徹徹底底?!?/p>
回答他的,只有燭火燃燒時發(fā)出的輕微噼啪聲。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可指尖在離她皮膚一寸的地方,卻劇烈地顫抖起來,怎么也落不下去。
就在這時,榻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里沒有剛睡醒的迷蒙,只有一片清明,仿佛她從未睡去,只是在閉目思考。
她的第一句話,不是問自己身在何處,也不是問他。
“碼頭……如何了?”她的聲音沙啞干澀,像被砂紙磨過。
謝緒_凌的手,在半空中攥成了拳。
“如你所愿?!彼冻鲆粋€沒有笑意的弧度,“漕幫完了,黑蓮教的據(jù)點毀了,趙王通敵的證據(jù),堆積如山。你的計策,天衣無縫?!?/p>
慕卿潯似乎松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有了一絲松弛。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謝緒凌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讓她蹙眉。
“躺著!”他的聲音里,壓抑著一座即將噴發(fā)的火山。
慕卿潯沒有再動。她看著他,平靜地問:“你生氣了?”
“我該高興嗎?”謝緒凌反問,他俯下身,雙眼死死地盯著她,“高興我的妻子,瞞著我,把自己當成誘餌,差一點就死在亂軍之中?還是該高興,她用自己的命,給我換來了一場潑天富貴?”
“這不是給你換的,”慕卿潯糾正他,“這是為謝家,為護國府,為這天下?lián)Q的。我的命,是這場棋局里,最微不足道的成本?!?/p>
“成本?”謝緒凌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他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里充滿了悲涼與暴怒,“慕卿潯,在你眼里,什么東西是可以拿來算計,拿來當成成本的?我的信任?你的命?還是我們之間的一切?”
“我信你?!蹦角錆〈驍嗨?,“我信你能守住皇陵,信你能擋住姜維。我只是……不能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你的劍上?!?/p>
“我的劍怎么了?”謝緒凌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幾乎是咆哮出來,“我的劍,能把趙王的腦袋砍下來!能讓所有參與謀逆的人血債血償!現(xiàn)在呢?他被押入天牢,三司會審?你懂不懂那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夜長夢多!意味著那些躲在后面的世家大族,有足夠的時間運作,把所有臟水都潑到趙王一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