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30章 痛苦（第3頁）

“我的劍怎么了？”謝緒凌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幾乎是咆哮出來，“我的劍，能把趙王的腦袋砍下來！能讓所有參與謀逆的人血債血償！現(xiàn)在呢？他被押入天牢，三司會審？你懂不懂那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夜長夢多！意味著那些躲在后面的世家大族，有足夠的時間運(yùn)作，把所有臟水都潑到趙王一個人身上！”

“然后呢？”慕卿潯冷冷地看著他，“你殺了趙王，泄了憤。那些人會感激你嗎？不，他們會恐懼你，會聯(lián)合起來，用‘清君側(cè)’的名義，把你打成第二個趙王。謝緒凌，用劍殺人，只能殺掉站在你面前的。用規(guī)矩殺人，才能殺掉那些藏在暗處的?！?/p>

“我不在乎！”

“我必須在乎！”慕卿潯的聲音也陡然拔高，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激烈的情緒，“護(hù)國府不是你一個人的！謝家滿門忠烈，不能斷送在你一時匹夫之勇上！”

兩人就這么對峙著，呼吸交錯，一個是滾燙的憤怒，一個是冰冷的理智。

空氣仿佛凝固了。

許久，謝緒凌松開她，退后一步，頹然地坐在椅子上。他用手捂住臉，聲音從指縫里漏出來，充滿了無法排解的痛苦。

“我只是怕?！?/p>

“我怕我回來晚了。我怕我看到的，是你的尸體?！?/p>

慕卿潯看著他寬闊卻在微微顫抖的后背，那身冰冷的鎧甲，此刻也遮不住他的脆弱。她眼中的冰霜，似乎有了一絲融化的跡象。

她想開口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道歉嗎？她不覺得自己有錯。

安慰嗎？任何語言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就在這時，帳簾被再次掀開。

那名老太監(jiān)悄無聲息地站在門口，仿佛已經(jīng)站了很久。

他躬著身子，連頭都不敢抬：“將軍，夫人，陛下……請二位過去一趟?！?/p>

謝緒凌放下手，再抬起頭時，臉上所有的情緒都已收斂干凈，又變回了那個殺伐果決的玄甲軍統(tǒng)帥。

他站起身，走到榻邊，朝慕卿潯伸出手。

慕卿潯把自己的手，放進(jìn)他寬大的手掌里。

他的掌心很燙，帶著薄繭，緊緊地握住了她。

他扶著她起身，替她理了理微亂的衣襟，動作不見半分溫柔，卻也容不得她拒絕。

“走吧?！彼f，“去看看，我們用命贏回來的這個‘大局’?！?/p>

他扶著她，一步一步，走出了這間令人窒息的營帳，走向那頂燈火通明，代表著無上權(quán)力的明黃御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