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掰著手指算賬:“五千兩雪花銀!三千畝免賦田!最要緊的是咱們孫兒,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牒一到手,免了那勞什子科舉初試,將來可是要直入朝堂,穿朱佩紫的!”
賞賜限期三月內(nèi)領訖。
當日,張氏已扯著陸昭若沖進州衙戶房。
州衙戶房的書吏翻著泛黃的《太祖軍餉錄》,突然笑出聲:“您家這位‘忠商’……
冊頁上赫然朱批:「吉州沈伍,虛報餉銀四百貫,畏罪潛逃」。
當年太祖念及戰(zhàn)事方歇,未深究這樁舊案。
……
思緒回籠,陸昭若微微一笑,這正是引沈容之回來的絕佳餌料。
阿寶也想到了,湊過來說……
陸昭若道:“巧了,阿娘也正有此意?!?/p>
阿寶接著說:“阿娘,可以先找蕭統(tǒng)領幫忙,再找顧東家?guī)兔Α?/p>
“然后……”
母女倆相視一笑,眸中俱是了然。
已然盤算妥當——要叫那沈容之,心甘情愿地自投羅網(wǎng)。
這幾日,她眉間總凝著化不開的郁色。
雖說是重生之人,可終究是大屬子民。
那位官家勤政愛民,仁厚待下,如今驟然離世,怎能不叫人肝腸寸斷?
今日恰是第四日。
陸陸昭若仍是一身素白,張氏見她遲遲不出門經(jīng)營,頓時火冒三丈:“整日穿得一身素,你這是咒老身早死不成?”
手掌高高揚起……
“鐺——”
吉州城頭的暮鼓突然震響。
張氏的手僵在半空,陸昭若已俯身跪伏于地。
冬柔見狀,連忙跟著跪下。
“莫不是……官家……”
張氏嘴唇哆嗦著,膝蓋一軟便跪了下去。
身后的周阿婆也顫巍巍伏地。
長街盡頭,一騎快馬踏碎夕陽,驛卒背后三根染血雉羽在風中狂舞,嘶吼聲撕裂暮色:“大行皇帝……龍馭上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