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
張氏揪住她衣袖,混濁的眼珠里閃著貪婪,“他若回來,你立刻去借三百兩——不,五百兩!買下兩間鋪子!這腌臜日子,我一天也忍不得了!”
陸昭若乖順頷首:“是?!?/p>
張氏見她仍是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這才冷哼一聲松開她的衣袖,“你今日回趟你母家?!?/p>
陸昭若詢問:“兒媳回母家做什么?”
張氏耷拉的眼皮底下閃過一絲算計:“從你母家拿些銀子來周轉(zhuǎn),橫豎你是陸家的女兒,如今掌家無方,害得夫家落魄至此,本就是你的不孝!”
她哼了聲:“他們教女無方,取些銀錢回來,天經(jīng)地義!”
一出院門。
冬柔氣得心口不順暢了,壓低聲音說:“奴婢活了十八年,竟不知世上有這般……這般……”
憋得耳根通紅,終究沒敢說出那市井腌臜詞。
陸昭若伸手拂去她肩頭的落雪:“莫要被氣到了,我們啊,只當(dāng)聽曲兒?!?/p>
回到室內(nèi)。
阿寶蔫蔫地趴在窗欞上。
陸昭若詢問:“阿寶,剛剛不是出去跟小官人玩耍了嗎?怎么回來就不開心?”
貓兒的胡須抖了抖,“四日后……他便要回屬京了……”
陸昭若指尖驀地僵住。
一縷寒意順著脊背攀上來。
四日后。
正是那八百里加急的喪報,先帝龍馭賓天。
而今日。
恰是駕崩之日。
她撤去釵環(huán),換上素色襦裙。
冬柔疑惑:“大娘子這是作甚?”
陸昭若望向窗外東邊的天際,低聲道:“昨夜夢兆不祥,心里總不踏實,且穿得淡些罷?!?/p>
三十日后,是新帝登基大典。
四十日后,是新帝告廟之時。
她忽然心念一動。
按前世的記憶,因皇商助餉有功,新帝告廟后特頒《犒賞三朝忠商詔》。
第四日,禮部官員捧著黃綾詔書踏進(jìn)吉州城,朗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制曰:凡太祖、太宗、真宗三朝,有輸餉助軍之商賈后裔,各賜皇銅萬貫,永業(yè)田三千畝,許一子入國子監(jiān)……”
沈青書當(dāng)時拿著族譜的手都在發(fā)顫:“我沈家祖上可是實打?qū)嵔o太祖獻(xiàn)過軍餉的!”
張氏掰著手指算賬:“五千兩雪花銀!三千畝免賦田!最要緊的是咱們孫兒,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牒一到手,免了那勞什子科舉初試,將來可是要直入朝堂,穿朱佩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