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書!”文秀尖叫一聲,猛地想把書搶回來。
真的不知道,那書本的紙張干巴巴的,有啥好啃的。然而,那山羊就是不松嘴,可能是油墨印刷的味道比較獨(dú)特吧。
那山羊似乎被驚了一下,但顯然認(rèn)為這個兩腳獸想要搶奪它的“美味”,非但沒松口,反而梗著脖子往后拽,四蹄蹬地。
一剎那之間,文秀居然跟一只山羊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拔河比賽——就在兵團(tuán)農(nóng)場附近的草垛旁邊。
“松開!你松開!你啃你的草?!蔽男阋幌伦泳蜎]有了江南姑娘那大家閨秀的感覺,擼起袖子,就來一把羊口奪食。
甚至還覺得在羊嘴里的那團(tuán)被口水浸透的紙團(tuán)還有搶救的價值,甚至還想去扒拉人家山羊的嘴。
這姑娘平日里什么都怕,如今居然敢跟一頭山羊硬鋼。
最后,書本就在文秀跟羊的拉扯之中慘烈分家了。
最慘的是,一番激烈的拔河之后,文秀只搶到了幾頁紙,書本的大半還叼在山羊的嘴里。
山羊看見自己得勢,叼著書,撒著腿就跑。
文秀追在后面,非常狼狽,一邊跑,一邊喊:“別跑,還我書!”
其實(shí),這一幕早早就被村里的牧羊人巴太看在眼里了,他騎在馬背上,看著那天在天葬樹初見的姑娘,嘴角不自覺地上揚(yáng):“這姑娘看上去挺漂亮的,怎么每一次都不太聰明的樣子?”
也許是文秀追著一頭羊的模樣過于狼狽,巴太還是嘀咕了一聲:“算了吧,不太聰明的模樣,不過也算可愛。”于是一吹口哨。
隨即是急促的馬蹄聲。
“嘿!蘇魯!你個饞鬼!又亂啃東西!松開!”
伴隨著一聲帶著笑意的呵斥,巴太一道身影利落地從馬背上翻下,居然精準(zhǔn)地阻攔在山羊的前進(jìn)方向,一個動作就掐住了山羊的后頸,另一只手在那羊嘴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山羊吃痛,“咩”地叫了一聲,終于松開了滿是口水的書。
此時,文秀追了上來,氣喘吁吁地,撿起自己的書,一臉可惜的模樣,這畢竟是她特別從城里帶過來的工具書:如今被啃了幾口,還沾滿了草屑和羊口水。
她驚魂未定,抬頭看去,正是那天在天葬樹下認(rèn)識的那個穿著長袍子的本地人——巴太。
來不及跟巴太打招呼,文秀拍著書上的口水和草碎屑,就感覺委屈巴巴的,甚至覺得這本書跟她一樣命運(yùn)多舛——看著封面上清晰的牙印和缺口,還有內(nèi)頁被羊口水濡濕、啃破的幾頁,心疼得眼眶都紅了。
看見有外人在場,文秀忍住了淚:“謝謝你啊,你認(rèn)識它?”她帶著幾分不甘,指了指地上那頭羊。
“當(dāng)然認(rèn)識,我家的羊?!卑吞f著。
一時之間,文秀有點(diǎn)噎語。
“你家的?”
“是我家的,不過我也不知道它為什么要啃你的書,難道是你在上面撒了糖?”巴太也沒有多抱歉的意思,大概在他眼中,這書跟一疊舊報紙一樣,沒什么特別的。
“撒了糖”三個字刺中了文秀敏感的神經(jīng),讓她想起來她那次弄巧成拙的奶茶世間,于是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止不住了,所有的委屈此刻決堤了那般。
巴太還沒有看見姑娘在自己面前哭呢,一下子就慌了:“書——很重要嗎?”
“嗯……”文秀點(diǎn)點(diǎn)頭,用手指小心地擦拭著書頁上的口水,試圖撫平被啃破的邊緣,“里面有很多重要的資料……都怪我,沒看好……”
“那還有其他地方有嗎?”這估計(jì)是巴太能想到的彌補(bǔ)的辦法了,然而這小鎮(zhèn)上連便利店都不多,更不用說圖書館了。
“看不了了,得回去新疆大學(xué)借了。”文秀一邊哭,一邊委屈巴巴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