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明天回一下烏魯木齊大學圖書館看看我那被羊給啃的書能否補齊那幾頁,還有點資料需要回大學處理?!蓖盹埖臅r候,文秀跟林教授交代。
林教授一聽見文秀的書被羊給啃了,表情先是一愣。
“也不急那么一兩天吧,等老師忙完田里的事,便跟你一起坐農(nóng)場去市里拉物資的順風車,一起回去,順便利用一下大學的實驗室整理一下咱收集回來的土壤樣本?!边@幾天,林教授一直在鹽堿地里忙活,顧不上文秀,結(jié)果一天下來,他的學生居然被一頭羊給欺負了。
“不,我明天就去,總不能每一次都要等您同行,等順風車。咱這里的任務(wù)還很長時間呢,我肯定得一個人來回的。”文秀心里憋著一股勁,想盡快解決問題。
林教授看著學生那模樣嘆了一口氣:“那你自己小心點?!?/p>
“放心?!?/p>
第二天一大清早,寒意尚未消散,就在彌漫著塵土的土路旁,文秀裹緊了外套,縮著脖子,翹首以待那一輛唯一的公交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陽逐漸升高,炙烤著毫無遮攔的大地,就連土路上原來的地平線似乎都被灼燒得有點扭曲了。
唯一一次讓文秀燃起希望的事——有輛車“突突”地冒著黑煙駛過。
然而那都是空歡喜一場。
那是一輛拖拉機,路過的時候甚至卷起漫天黃塵,嗆得她直咳嗽。
“”班車——什么時候來呢?”文秀漸漸有點不耐煩了,這里似乎透著一種該死的松弛感,就連公交班車都透著一股慵懶的感覺。
漸漸地,腳站酸了,嗓子也被風沙吹得發(fā)干,文秀陷入了自我懷疑當中——
“難道我記錯了時間?”
“難道那輛公交車發(fā)車的時間很早?”
“或者今天它不發(fā)車了?”
漸漸地一種被遺棄在這片巨大荒野邊緣的無助感,悄悄爬上心頭。
“10點了——”文秀撅著嘴,“還來不來?我都等成了望車石了——就在她幾乎要放棄,準備拖著酸麻的腿往回走時,遠處傳來了一陣滴答的馬蹄聲。
不是汽車的引擎,卻是馬蹄聲。
文秀循聲望去,只見地平線上,一人一騎朝著她的方向疾馳而來。那馬兒特別漂亮,是一批高大威武的棗紅馬,逆光走來,宛如一團流動的火焰。
馬背上那騎手的身姿也顯得矯健而穩(wěn)重,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力量和一種讓人莫名心悸的野性。
“難道,又是一個牧羊人?”文秀好奇地望著聲音的方向。
越來越近,她看清了來人的模樣——是巴太。
想來,文秀跟巴太之間還頗有緣分,記得第一天來兵團農(nóng)場,她在天葬樹迷路,遇見的是他;幫他們將行李馱到兵團農(nóng)場的,也是他;昨天,從羊的嘴里幫她搶回書的也是他,盡管那羊是他家養(yǎng)的。
巴太今天似乎有點不太一樣,他卸去了那一身常常穿的長袍子,換上了一身利落的舊夾克,頭發(fā)雖然被吹亂了點,還是帶著些運動后的紅潤和光澤,小麥色的皮膚反而顯得眼睛更為明亮。
“吁——”巴太明顯是看見她了,便在文秀明前穩(wěn)穩(wěn)地勒住馬兒,他那匹漂亮的棗紅馬噴著響鼻,蹄子不耐煩地刨著地上的土塊。
“巴太——”文秀看見他甚至有點高興。
“文秀姑娘,你怎么在這里?”巴太落地翻身下馬,打量了她一番,有點詫異,“你在這兒等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