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欲革除這些弊端,諸位先生有何高見?”他虛心求教。
幾位老夫子面面相覷,最后還是何老夫子開口道:“大人,難啊。此等弊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漕運關(guān)乎京師糧餉,市舶司涉及海外邦交,且利益盤根錯節(jié)。
動之恐引朝野震動。
前任巡撫按察使非無有識之士,然皆望而卻步?!?/p>
“本官明白了。多謝諸位先生直言?!标懾┎辉俣鄦?,讓沈師爺好生送客。
書房內(nèi)重歸寂靜。
陸丞走到巨大的寧蘇省地圖前,目光沿著運河與海岸線緩緩移動。
這兩條線是寧蘇省的血脈,也是膿瘡所在。
“東翁,看來此事需從長計議?!鄙驇煚斔涂突貋?,低聲道。
“從長計議?”陸丞搖了搖頭,“瘡癰不破膿血不止。
拖延下去,只會養(yǎng)癰遺患?!?/p>
他轉(zhuǎn)過身眼中已有決斷,“但不能硬碰硬。
我們要找一個切入點,一個能讓大多數(shù)人受益,只打擊少數(shù)蠹蟲的切入點。”
他沉思片刻,道:“傳我命令,三日后,召集漕運總督、市舶司提舉,以及相關(guān)府道官員來巡撫衙門議事。
議題便是暢通漕運、振興海貿(mào)以增國帑惠商民。”
沈師爺先是一愣,隨即領(lǐng)悟:“東翁高明,不提革弊,只言興利,減少阻力,暗中推進(jìn)?!?/p>
三日后,巡撫衙門議事廳內(nèi),濟濟一堂。
漕運總督范明遠(yuǎn)是個老官僚,面色紅潤,言語圓滑,市舶司提舉周安邦則略顯拘謹(jǐn)眼神閃爍。
其余官員也各懷心思。
陸丞開門見山:“今日請諸位來,只為一事。
如今朝廷用度日增,寧蘇省作為財賦重地,當(dāng)為君父分憂。
漕運與海貿(mào),乃我省兩大命脈,若能暢通無阻,剔除中飽,每年為國庫增收百萬兩,并非難事。
屆時本官必當(dāng)為諸位向朝廷請功。”
范明遠(yuǎn)呵呵一笑:“撫臺大人心系國事,下官佩服。
只是漕運之事千頭萬緒,河道淤塞漕船老舊,役夫疲敝種種困難,非一日之功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