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人多口雜,可否請父親命暗衛(wèi)暫退至庭院?”
裴駙馬不耐煩道:“懶驢上磨屎尿多,真是麻煩!”
雖口中罵罵咧咧,他到底還是朝抬轎的暗衛(wèi)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永寧侯的嘴角禁不住連連抽搐。
駙馬爺分明是金尊玉貴之身,生來就是侯府嫡子,后又貴為侯爺、駙馬,一生順遂未經(jīng)風雨,怎的言語如此粗樸直率,倒像是常年在田間地頭勞作的鄉(xiāng)野農(nóng)漢子!
“父親,小心……小心駛得萬年船?!庇缹幒顕肃橹q解。
裴駙馬冷笑一聲:“你現(xiàn)在知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了?跟著本不該存在于這世上逆賊找死時,怎不見你有半分顧忌。”
一語畢,視線落在裴桑枝身上:“你過來些,別離那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太近?!?/p>
裴桑枝輕移兩步上前,小心攙扶裴駙馬在雕花大椅上坐定。隨后,她不急不緩地拔下一根發(fā)簪,置于掌心,淺笑嫣然的把玩著。
見那舉動,永寧侯的眼角突地一跳,方才壓下的痛楚似又翻涌上來
好好的,拔簪子做甚??!
他不是說都說了會先交代一部分嗎?
裴桑枝眉梢微挑,問道:“怎么,父親喜歡這支簪子?”
說話間,她將簪子向前遞了遞,語氣意味深長:“這簪子可不值錢。瞧著是金的,其實不過鍍了層金粉。上回試過,金簪太軟、太鈍,用起來……并不順手?!?/p>
“為此,我又特地去打造了這只。”
“也不知,今兒有沒有機會試試好用不好用?!?/p>
言外之意,別?;ㄕ?。
敢耍,她就敢刺下去。
永寧侯額角沁出細密的冷汗,勉強維持著鎮(zhèn)定偏過頭去,避開裴桑枝的目光:“女兒家的飾物,于我并無用處,你還是……自己收著吧?!?/p>
哪個好人家的女兒挑簪子會先看它硬不硬、鋒利不鋒利、好用不好用!
人家挑的是款式,是雅致,是一眼心動的喜好!
裴駙馬目光掃過裴桑枝掌心那支簪子,又瞥向永寧侯那只血淋淋的瞎眼,輕嘖兩聲,隨即神色一凜,正色道:“不必東拉西扯,直說吧?!?/p>
“你是要交代那逆賊的藏身之處,還是要供出那逆賊的同黨名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