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又道:“話再說回,她同謝家小郎本有婚約,為的什么解除,你心里不清楚?更該對她好些才是?!?/p>
陸婉兒心里又是羞,又是煩膩,好似她的姻緣全靠戴纓施舍來的。
所以說,這人心思要不得,你讓她得了便宜,她覺著是她該得的,反記恨讓利者。
有些人不能沾,一沾就會爛肉,恰好,陸婉兒正是此類。
出了上房,陸婉兒讓謝珍先回小院,自己帶著幾個丫鬟往另一個方向行去。
適才上房里,陸老夫人當著謝珍的面,訓誡陸婉兒,謝珍料定陸婉兒必是帶人去攬月居找戴纓的麻煩。
她想隨同一道看好戲,順便報知她母親,誰知陸婉兒不讓她跟隨。
謝珍所料不錯,陸婉兒確實準備去攬月居,然而走了一程,驀地改變主意,腳步一轉往前院行去。
她要到父親面前告戴纓一狀。
祖母維護戴纓,她不能說什么,可若是父親到祖母跟前開口,讓戴纓離開,那就不一樣了。
父親乃一家之主,這府里誰不依從他?只要他一句話,祖母也不能說什么,戴纓自會灰溜溜地離開。
陸婉兒走到前院,院子里靜著,屋里點著燈。
“安叔,我父親可在里面?”陸婉兒問道。
長安立于門前,臉上是一貫的平和淺笑:“回小娘子的話,家主在書房里?!?/p>
“安叔往里報一聲,我要求見?!?/p>
長安應是,往里報知,沒到一會兒走出:“家主讓小娘子在院中靜候,待他處理完手上文卷?!?/p>
陸婉兒并不意外,父親處理公事時,不喜被人打擾。于是走到院中的藤架下,茂密的枝葉中結出青青的小葡萄,伸手就要摘取。
“小娘子萬萬摘不得,可是忘記了從前?”長安的聲音從后傳來。
陸婉兒的手在空中頓住,指尖仿佛燒著一般,猛地回縮。
是了,這處棚架自她記事起便有,院子里無論怎樣修整,墻角的葡萄架從未變過,長勢繁密、果實豐碩。
兒時,她見葡萄果兒一串一串結掛藤條,挨挨擠擠,紫紅誘人,忍不住摘了一串,沉甸甸地拎在手里。
正待高興之時,身后壓來一片暗影,陸婉兒回頭,見到的便是父親冷沉的面色。
最后,那串葡萄讓人收走了,她亦受了責罰,抄寫千字文。
想到這里,陸婉兒打了一個寒噤,往后退了兩步,轉身走向院中的木案邊,坐下。
不知過去多久,就在陸婉兒快要候不住時,書房里終于有了動靜,召她進入。
陸婉兒將心底的話理了又理,一心要把戴纓驅逐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