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有窸窣的衣料響。
她動作時不敢抬頭,一顆腦袋始終埋著,即使抬眼拿取衣衫,也讓自己的視線變虛,快速掠過。
陸銘章稍稍低下眼,心道,皮肉太白了就是這樣,一點點紅,很顯眼,耳下粉著,纖長的頸兒也粉了,衣領下應該也是……
“大人。”戴纓低喚了一聲。
陸銘章“嗯”了一聲,示意她說。
戴纓指尖巧動,一面扣著他領間的紐子,一面說道:“適才大人說我是‘清官’,那大人先前說的話還作數么?”
“自然,說來?!标戙懻滦那椴诲e。
扣完紐子,戴纓未放下手,而是將一雙手輕慢慢地抵在他的胸口。
“中秋那日,我想讓大人陪同出行,大人不可推故……”
說完,她等他的回答,一顆心不受控制地狂跳,甚至能聽到耳鼓中的“怦怦——”響動。
中秋團圓佳節(jié),以他這般身份的人,卻是一年中最忙亂的時候。
宮里的宴席是恩寵,同僚的邀約是情面,下屬的盛情是體恤,哪一處都關乎人情世故,哪一處都怠慢不得。
她竟真的開口讓他陪她。
先前想的各種各樣的借口、理由全都沒用上,就這么直戳戳開口了。
衣料下的呼吸緩緩起伏,溫著她的掌心,終于,他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宮宴后,我陪你……”
戴纓雙手一顫,緩緩放下,說不清心里什么感覺,歡喜是有的,她沒想到,他真就一口應下,可這份歡喜并不徹底,莫名生出一點點酸澀。
因為一切是那樣的不真實,他立得太高了,她踮著腳也夠不著啊。
猶如月下影,見不得光。
她將更換的衫袍整疊好,放入匣中。
陸銘章走后,戴纓仍有些回不過神,呆坐于凳上,拿手撫了撫臉頰,有些燙,怎么那樣大膽呢?若叫她再說一次,指定開不了口。
羞熱的思緒中,她伏于桌案,頭枕著衣袖,又拿手背貼了貼臉,讓臉上的躁意涼下來,揮動間,袖口盈上不屬于她的青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