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章 風(fēng)起幽鎮(zhèn)（第2頁）

“娘……”王柔低低地喚了一聲。

“別說話?！蓖跏侠者^街角，站在了米鋪門前。

鋪門半掩，里面?zhèn)鞒隹腿撕崖?，柜臺那頭坐著一斯文男子，正替人翻簸米樣。

他聽見門外腳步聲，探身看了一眼，還未來得及開口，那婦人已不等打招呼，幾步繞過鋪中柜臺，抄著邊門，快步入了后宅。

“哎！王大娘——”那男子一聲驚呼，放下秤桿起身，眉頭一皺，緊跟而去。

后院里，晨光正照在一方小院之中，石水缸邊蹲著的男孩，正鬼鬼祟祟地朝屋里丈望。

那孩子約摸八歲，衣襟上還有粘著泥痕。他眼珠滴溜溜亂轉(zhuǎn)，像極了剛干了壞事的小賊。

屋里的女子坐于矮凳之上繡布，她身著素凈家衣，氣質(zhì)溫婉，指下絲線細(xì)如蠶吐，眉間微微蹙著。

她叫碧華，是這家鋪?zhàn)拥睦习迥?，孩子的母親。

她起身走來男孩身前，目光淡淡看著那男孩：“王柔沒事吧？等一會跟我去給人家道歉?！?/p>

男孩起身，腳尖在地上劃著圈，小聲說：“我想早點(diǎn)放神燈…王柔說潤靈節(jié)之前天亮前放最靈，我也不知道她會滑下去的…”

碧華輕輕嘆息：“你知道渠邊滑，你還帶著她去？”

萊恩耳朵微紅，低頭不語。片刻，他偷偷抬眼，卻見母親神情平靜，未曾動怒。他正想著該如何脫身，門外卻忽地傳來一道厲喝：

“你們家兒子，是不是瘋了？！天還沒亮就把我女兒騙去渠口放什么河燈？！差點(diǎn)摔死她，你們還當(dāng)沒事人一樣！”

話音未落，人已奔入院中。

王氏攜女跨步而入，一股怒氣從胸腔炸開：“碧華！你當(dāng)年什么出身，別人不提，但誰不知道？你兒子也一樣，沒個家教！差點(diǎn)出人命你們還好意思坐在這兒？！”

王柔站在母親身后，眼神惶然，嘴唇抖動，卻不敢出聲。碧華緩緩起身，面容沉穩(wěn)，只將萊恩往身后一擋。

王氏話音剛落，萊恩猛地竄了出去，碧華拉也沒拉住。

“不準(zhǔn)你罵我娘！”他尖叫一聲，臉色通紅。

他像頭小獸一般撲上去，拳頭舉得不高，卻用盡了全身力氣。

王氏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動手，下意識往后一躲，下一瞬便反應(yīng)過來，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過去。

“死孩子找打！”

“啪——”

清脆響亮的一聲，萊恩踉蹌摔在地上，后腦磕青石地面，發(fā)出“咚”的悶響。

碧華臉色一白，猛地朝他沖去。

萊恩手撐著地，眼冒金星，臉蛋已是一片紅腫，血絲從嘴角滲出。

院子里的吵鬧透過前廳商鋪早就傳了出去，此刻萊素正忙著阻攔湊熱鬧的人群。

有人輕聲說：“嘖，那不是暗香樓出來的碧華么…果然教子無方?！?/p>

“她那身子骨再干凈，誰知道里面啥樣？”

“可憐那孩子，生在這家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