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亮終于從云層里鉆了出來,銀輝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拼出一道細(xì)長的光帶。光帶邊緣落在灰原哀的臉上,她的睫毛很長,在眼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平日里總是抿著的嘴角此刻微微上揚,像是夢到了什么溫暖的事。
夜一的手臂已經(jīng)徹底麻了,但他沒有在意。他想起小時候,母親總說“真正的守護不是沖鋒陷陣,是在別人需要時,愿意讓自己不舒服一點”。那時他不懂,直到此刻,看著身邊人安穩(wěn)的睡顏,才突然明白——有些羈絆,就是藏在這樣不動聲色的妥協(xié)里。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泛起魚肚白。雨停了,窗外傳來第一聲鳥鳴,清脆得像玻璃珠落地?;以У慕廾澚祟?,緩緩睜開眼。
起初是茫然,她盯著天花板看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正緊緊摟著什么。低頭一看,手臂還圈著夜一的胳膊,臉頰幾乎貼在他的袖子上。昨夜的噩夢碎片般閃過:白色的實驗臺,冰冷的針頭,還有琴酒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睛……是這只手臂把她從那些畫面里拉了出來嗎?
灰原哀的臉頰瞬間漲紅,像被潑了層熱水。她猛地松開手,想縮回自己的被子里,卻不小心撞到了夜一的手肘。
“醒了?”夜一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聽不出情緒。他慢慢抽回手臂,活動了一下發(fā)麻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咔噠聲。
“對……對不起……”灰原哀的聲音細(xì)若蚊蚋,她把臉埋進枕頭里,不敢看他,“我……我不是故意的……”
夜一沒有回答,只是起身下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晨光涌進來,在地板上鋪開一片金色,空氣中漂浮的塵埃在光里跳舞。他回頭看了眼床上的灰原哀,她還埋著頭,耳根紅得像要滴血。
“麻了一整夜,你得賠我頓早飯?!币挂坏穆曇衾飵е唤z不易察覺的笑意。
灰原哀猛地抬頭,對上他的目光。夜一的眼底沒有嘲笑,只有一片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她愣了愣,突然低下頭,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知道了?!彼p聲說,聲音里還帶著點沒睡醒的軟糯。
這時,樓下傳來毛利小五郎的大嗓門:“蘭!我的啤酒呢?昨晚的案子還沒跟記者吹夠呢!”緊接著是毛利蘭無奈的回應(yīng):“爸爸!大清早喝什么酒!柯南都起來背書了!”
灰原哀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窗邊和夜一并排站著。遠(yuǎn)處的東京塔在晨光里閃著光,街道上漸漸有了車流聲,新的一天開始了。
“那個……”灰原哀猶豫了一下,“你的手……還好嗎?”
夜一活動了一下手臂,故意做出齜牙咧嘴的樣子:“大概要廢了,看來今天只能讓你幫我拿文件了?!?/p>
“才不要?!被以У闪怂谎?,嘴角卻揚得更高了,“自己的事自己做?!?/p>
兩人相視而笑,窗外的鳥鳴聲里,昨夜的緊張與不安仿佛都被晨光融化了。或許有些事不需要說破,就像那只被摟住的手臂,那份不動聲色的縱容,早已在彼此心里刻下了更深的印記。
下樓時,柯南正坐在餐桌旁喝牛奶,看到他們下來,眼睛里閃過一絲狡黠:“灰原,你臉怎么這么紅?是不是昨晚做了什么好夢???”
灰原哀的腳步一個踉蹌,伸手就想去擰柯南的臉,卻被夜一攔住了。
“她夢到要請我吃早飯,大概是太激動了?!币挂荒闷鹨黄滤?,笑得一臉坦然。
“工藤夜一!”灰原哀氣鼓鼓地瞪著他,臉頰更紅了。
毛利蘭端著煎蛋走出來,看到這一幕,笑著說:“你們感情真好呢??斐园桑蝗簧蠈W(xué)要遲到了?!?/p>
晨光透過餐廳的窗戶,落在每個人的臉上,溫暖得像層薄紗?;以бЯ艘豢谕滤荆低悼戳搜凵磉叺囊挂?,他正低頭喝牛奶,陽光在他的發(fā)梢鍍上一層金邊。她突然覺得,或許這樣的清晨,可以多來幾次。
而夜一感受到她的目光,沒有回頭,只是悄悄把盤子里的火腿推到了她面前。有些事,不需要說,放在心里,就夠了。就像昨夜那只沒有抽回的手臂,無聲無息,卻勝過千言萬語。
清晨的街道還帶著雨后的濕潤,空氣里混著泥土和櫻花的清香??履媳持鴷咴谧钋懊?,腳步輕快得像只剛出籠的小鳥,時不時回頭沖身后的兩人擠眉弄眼。夜一和灰原哀并排走著,之間隔著半臂的距離,誰都沒先開口,只有書包帶摩擦的細(xì)微聲響在晨光里浮動。
“喂,你們看這個?!笨履贤蝗煌O履_步,神秘兮兮地掏出手機,屏幕對著兩人亮起。
照片的光線有些暗,顯然是夜間拍的,但畫面意外地清晰:灰原哀側(cè)躺著,手臂緊緊摟著夜一的胳膊,臉頰貼在他的袖子上,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夜一則閉著眼,眉頭舒展,另一只手虛虛地護在她的發(fā)頂,像是怕驚擾了什么。背景里,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投出一道溫柔的光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