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哀子激動地站起來,卻因為腿軟差點摔倒,“這把刀不是我的!我不知道它為什么會在我的包里!”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目暮警官盯著哀子,眼神嚴肅,“你和死者是什么關系?為什么要殺他?”
“我沒有!”哀子的眼淚涌了出來,混合著恐懼和憤怒,“我是喜歡過他,但他拋棄了我,我是恨他,可我沒有殺他!”
“警官,”夜一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力量,“她不是兇手?!?/p>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目暮警官愣了一下:“夜一?你怎么會在這里?你說她不是兇手,為什么?”
“因為這把刀?!币挂恢赶蜃C物袋里的水果刀,“刀刃雖然鋒利,但長度不夠,而且在高速行駛的云霄飛車上,僅靠人力很難用刀將人頭完整切下,更別說切口會這么平整?!?/p>
目暮警官湊近看了看,果然發(fā)現刀刃的長度只有十幾厘米,確實不太可能造成那樣的傷口?!澳恰瓋词质窃趺醋龅降模俊?/p>
“用了某種工具,并且利用了云霄飛車的速度?!币挂坏哪抗鈷哌^車上的每個人,最后停在第三排的小羽身上,“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你?!?/p>
小羽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抬起頭,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你在說什么?我坐在第三排,怎么可能殺得了第四排的人?”
“你可以?!币挂坏恼Z氣篤定,“因為你是體操運動員,身體的柔韌性和控制力遠超常人?!?/p>
他走到座位旁,演示道:“在云霄飛車進入隧道前,你用背包抵在后背和座椅背之間,這樣安全桿落下時,就會留出足夠的空隙。進入隧道后,你趁著黑暗,用腳鉤住安全桿,身體向后翻轉,這樣就能把上半身探到第四排。”
“這不可能!”小羽的聲音有些發(fā)緊,“安全桿那么緊,怎么可能翻過去?”
“對你來說,可能?!币挂荒贸鲆粋€證物袋,里面裝著一個帶著鉤子的繩索,鉤子上還掛著幾顆珍珠,“這是我在隧道里找到的。你用珍珠項鏈改造了這個工具,把繩索套在岸本的脖子上,鉤子鉤在云霄飛車的軌道上。當飛車高速行駛時,巨大的拉力會瞬間將他的頭割下來,就像用線切割奶酪一樣?!?/p>
他舉起證物袋:“這些珍珠,應該是你的項鏈上掉下來的吧?我注意到你今天脖子上是空的,平時卻總是戴著一條珍珠項鏈,不是嗎?”
小羽的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句話。
“還有這個?!币挂恢噶酥缸约旱哪橆a,“剛才在隧道里,有幾滴液體落在了我的臉上。一開始我以為是雨水,但后來才想起來,那是你的眼淚。”
他的目光變得柔和了些,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銳利:“你要殺死的是曾經愛過的人,即使恨意再深,動手的瞬間還是會難過。眼淚被風吹到我的臉上,這就是最好的證明?!?/p>
四、遲來的懺悔
陽光透過云霄飛車的車窗,照在小羽蒼白的臉上,她攥緊的手指終于松開,珍珠項鏈的鉤子從掌心滾落,發(fā)出細碎的響聲。“是他……是他先騙了我?!毙∮鸬穆曇暨煅手?,像被揉皺的紙,“他說過會等我退役,說要一起開家體操館,可轉頭就拿著我比賽贏的獎金,和別人訂了婚。”淚水砸在座位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那條項鏈,是他送我的第一份禮物,他說每顆珍珠都像我們走過的日子,原來最后,是這些珍珠,替我問出了那句沒說出口的‘為什么’?!憋L吹進車窗,帶著的甜,卻吹不散空氣里的澀,目暮警官的嘆息落在卷宗上,而小羽抬起的眼里,最后一點光亮,隨珍珠的光澤一起,沉進了午后的陰影里。
目暮警官示意部下上前,冰冷的手銬輕輕叩擊著空氣,在游樂園喧鬧的背景音里,敲出一聲格外清晰的重音。小羽沒有掙扎,只是在被帶走前,最后看了一眼那輛承載著甜蜜與血腥的云霄飛車,軌道上的反光晃得她瞇起眼,仿佛又看到初次收到珍珠項鏈時,岸本笑著說“以后每個賽場都有我陪你”的樣子。
李子站在原地,手里還攥著給小羽帶的未拆封的能量棒,包裝紙的響聲在沉默里顯得格外突兀,她突然蹲下身,把臉埋進膝蓋——曾經總說要一起見證小羽站在最高領獎臺的三個人,如今一個躺在冰冷的停尸間,一個走向了警車,只剩下她抱著過期的約定,在旋轉木馬的音樂聲里,聽著風把“永遠”吹成了碎片。
琴酒和伏特加早已趁著混亂離開,黑色風衣掃過游樂園的彩色地磚,像從未出現過的影子,柯南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指尖的冷汗浸濕了口袋里的手機,夜一輕輕按了按他的肩膀,目光里藏著同樣的凝重,而灰原始終沒說話,只是把那本植物圖鑒捏得更緊,封面上的向日葵,在午后的光里,蔫了一片花瓣。
熱帶樂園的云霄飛車還在一圈圈旋轉,載著不知情的游客沖向高空,尖叫聲和笑聲刺破云層,只有那節(jié)染過血的車廂被警戒線圍起,陽光落在上面,把暗紅的痕跡曬成了深褐色,像一道永遠擦不去的疤,刻在樂園最熱鬧的角落,提醒著每個路過的人,有些童話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原來的樣子。
警戒線外的喧鬧漸漸漫過來,旋轉木馬的音樂像被拉長的糖絲,纏繞著空氣中尚未散盡的凝重。蘭拉了拉園子的袖子,聲音放得很輕:“要不……我們先去玩點別的吧?”
步美吸了吸鼻子,手里還攥著沒吃完的:“可是……剛才的事……”
“別想啦。”夜一揉了揉她的頭發(fā),目光掃過臉色依舊蒼白的灰原,“出來玩就是要開心,別讓不相干的人壞了心情?!?/p>
柯南點點頭,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對呀,我們去坐海盜船吧!聽說那個超刺激的!”
元太和光彥立刻被“刺激”兩個字吸引,暫時把剛才的血腥場面拋到腦后,拉著步美就往海盜船的方向跑。蘭和園子相視一笑,快步跟了上去,夜一則放慢腳步,和灰原并肩走在后面。
“還在想剛才的事?”夜一的聲音很輕。
灰原搖搖頭,又點點頭,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植物圖鑒的封面:“只是覺得……有些可惜?!?/p>
可惜那條珍珠項鏈,可惜那句“每個賽場都有我陪你”,更可惜一個本該在平衡木上綻放光芒的人,最終栽進了仇恨的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