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5章 她在夢里開了堂（第2頁）

為首的小皇子攥著她的衣角，聲音帶著哭腔：“姑姑，我們疼……”

“我知道?！鄙蚯辔喽紫聛恚嫠砹死韥y發(fā)，“所以今天，我要你們當(dāng)幼巡使?！彼媒疴O刺破掌心，在地上畫了個血紅色的“審”字，“被告淑妃江氏，以親生子魂為引，盜六宮胎息，煉九嬰蠱，殘害皇嗣——罪證確鑿?！?/p>

三道魂影同時抬頭，眼中幽光大盛。

他們的小手按在“審”字上，哭腔變成了清亮的童聲：“代天執(zhí)刑！”

同一時刻，儲秀宮。

淑妃正跪在檀木棺前，銅鈴在手中搖得飛快。

棺中承煜的尸身突然抽搐，額間朱砂痣滲出黑血。

她猛地抬頭，鏡中映出的卻不是自己的臉——是三個小皇子，正趴在她背后笑。

“娘……疼……”棺中傳來細(xì)細(xì)的聲音。

淑妃尖叫著撲過去，指甲抓進(jìn)棺木，“承煜？承煜你醒了？”

“娘，你燙得我疼?！蹦锹曇舾?，就在她耳邊，“你用我的魂煉蠱，用弟弟們的血養(yǎng)蟲，你說等湊夠七魄就能讓我活……可我現(xiàn)在，想睡了?！?/p>

淑妃的七竅突然滲出黑血。

她瘋狂搖頭，銅鈴“當(dāng)啷”落地，“不！是林鶴年說的，母血可逆天命……”

沈青梧在夢堂里睜開眼。

她的左眼仍映著夢境：淑妃在儲秀宮發(fā)瘋抓臉，夢蠱群從她七竅爆裂而出，化作黑色的灰燼。

右眼卻看見現(xiàn)實(shí)：冷宮的枯井井口翻涌著黑霧，夢堂的虛影浮在井上，三個小皇子的魂影從井里飛出，直撲儲秀宮方向。

“林鶴年……”她念著這個名字，右耳突然炸開轟鳴。

那聲音像春汛的江潮，裹著無數(shù)人的夢囈涌進(jìn)來——有妃嬪念著“皇上今晚翻我的綠頭牌”，有太監(jiān)嘀咕“長春宮的燕窩少了半盞”，有廚娘夢到“明日做糖蒸酥酪”……所有聲音都清晰得刺耳，震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扶著案幾站穩(wěn)，指尖觸到那半枚銀鈴鐺——是綠蕪收拾偏殿時落下的。

鈴鐺內(nèi)側(cè)刻著極小的“林”字，被磨得幾乎看不清。

沈青梧捏著鈴鐺，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嘴角慢慢揚(yáng)起。

雨不知何時停了。

清梧閣的階前，綠蕪正認(rèn)真擦著青苔，銀鈴鐺在她耳邊輕響。

沈青梧摸了摸右耳，那里還在嗡嗡作響——宮墻內(nèi)外，無數(shù)人的夢境正像潮水般涌來，帶著各自的秘密，撞進(jìn)她的耳朵里。

她躺回榻上，殘鎧的裂紋從右臂蔓延到肩頭。

心口的契約紋灰痕更深了，可金光卻比任何時候都亮。

窗外，第一只晨鳥開始啼叫，而她的右耳里，有人在夢里念著：“林大人說，只要除掉沈婕妤……”

沈青梧閉了閉眼，又睜開。

夜，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