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蜷在錦被里,右耳的轟鳴突然凝成一道刺耳鳴響。
"師父!
我不該燒您那卷夢蠱錄!
可若傳出去,我也會被當成妖人!"
她睫毛驟顫,冷汗順著鬢角滑進衣領。
這道夢囈比任何宮娥的春閨私語都清晰,像根細針直接扎進耳膜——裴仲言?
那個總在太醫(yī)院低頭撥算盤的院判?
"小鳶。"她掀開被子坐起,指尖扣住床沿的雕花,"去宗人府查林鶴年的舊檔,天亮前要結果。"
外間值夜的小宮女應聲推門進來,月光透過窗紙在她臉上割出半道影子。
小鳶的手在燭臺邊頓了頓,才捧起銅燈:"是。"她走得極輕,繡鞋碾過青磚的聲音像春蠶啃葉,轉眼便消失在廊下。
沈青梧摸向案頭的茶盞,瓷面冰得刺骨。
林鶴年,淑妃瘋癲前最后念的名字,裴仲言的師父,七年前被定"妖言惑眾"的御醫(yī)。
她盯著窗欞上晃動的樹影,右耳又浮起方才的夢囈——燒書、妖人,這兩個詞像塊碎瓷片,在她心口劃開一道細縫。
更漏響過三聲時,小鳶回來了。
她的裙角沾著星點泥漬,發(fā)間的茉莉被夜露浸得蔫軟,卻攥著半卷泛黃的紙頁:"林御醫(yī)的案子卷宗被撕了大半,只剩這幾句——家宅查封,弟子裴仲言收尸。"
沈青梧接過紙頁,指腹蹭過墨跡。
查封、收尸,這八個字像根線,把裴仲言和林鶴年的命運死死纏在一起。
她抬眼時,眸底的金光在暗夜里晃了晃:"備香燭。"
檀香在案頭燒得噼啪響。
沈青梧閉起左眼,右眼的陰火在眉間跳動——這是潛入活人名夢的法子,代價是耗三日光氣。
當意識沉入黑暗的剎那,她聽見自己胸腔里契約紋裂開的輕響。
藥爐的焦糊味先涌進鼻腔。
白胡子的老御醫(yī)站在丹爐前,銀須被熱氣吹得亂顫,手中那卷《九嬰飼夢考》泛著青灰的光:"此術非邪,乃前朝巫族續(xù)魂遺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