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策卻笑了,指尖叩著御案:"朕若許你查清三樁舊案,換你閉一次眼,可愿?"
"哪三樁?"
"鎮(zhèn)南侯謀逆案、先太子暴斃案、欽天監(jiān)觀星失職案。"蕭玄策說得很慢,像在觀察她每一根睫毛的顫動,"這三案,夠換婕妤一次沉默么?"
沈青梧瞳孔微縮。
她契約卷軸里"待犯之案"的前三行,正是這三個名字。
右眼的刺痛突然變成灼燒,她幾乎能看見卷軸上那三個名字在滲血。"陛下這是在用真相,買我的沉默?"她撫著右眼,聲音輕得像嘆息。
"是交易。"蕭玄策起身走下丹陛,玄色衣擺掃過她的裙角,"你要因果,朕要太平——各取所需,不好么?"
沈青梧望著他眉心那道裂痕,比三日前更深了。
她突然笑了,眼尾的紅痣像滴將落的血:"好。"
當夜,清梧閣的燭火一直亮到三更。
謝昭的魂影在室內(nèi)徘徊,官服下擺掃過地面,帶起細碎的陰風:"沈姑娘,那三案背后都有地府契約殘印的氣息。
皇帝在引你入局。"
"不是他引我,是我等這一日太久。"沈青梧取出契約卷軸,咬破指尖在"鎮(zhèn)南侯先太子欽天監(jiān)"三個名字上各點了一滴血。
卷軸突然發(fā)出嗡鳴,三處墨跡緩緩泛紅,像三滴懸而未落的血珠。
窗外雪光映著庭院,七道黑紗身影靜立如樁——那是素紗帶的無面巡使。
沈青梧望著她們,右眼的刺痛突然輕了些。
她合上卷軸,輕聲道:"去查查欽天監(jiān)的廢檔房。。。。。。"
話音未落,素紗的影子突然從院外閃過,腰間鐵牌撞出極輕的響。
沈青梧瞇起眼——那鐵牌的紋路,和她在鏡片里看見的觀星玉圭,竟有幾分相似。
素紗的腳尖在青瓦上碾出極細的雪末。
欽天監(jiān)廢檔房的銅鎖在她指尖轉(zhuǎn)了三轉(zhuǎn),"咔嗒"輕響驚起檐下寒鴉,她旋即貼緊斑駁磚墻,直到巡夜的燈籠光晃過墻角,才摸出袖中烏木刀挑開窗欞。
霉味混著鐵銹味撲面而來,她借月光掃過滿地積灰——最里層那口描金鐵箱上,果然有半枚模糊的鎮(zhèn)南侯私印。
鐵箱扣環(huán)結(jié)著蛛網(wǎng),她指甲縫里滲出黑血,那是無面巡使特有的蝕金蠱。
鎖扣崩開時,箱內(nèi)泛黃的絹帛"嘩啦"散了半地,素紗蹲下身,袖中陰火騰起幽藍火苗,照亮最上面一卷《鎮(zhèn)南侯觀星錄》。
墨跡在火光照耀下突然泛出暗紅,她瞳孔驟縮——癸亥年七月初七那頁,"紫微偏移,帝星有裂"的批注旁,鎮(zhèn)南侯的小楷清晰如昨:"血祭可補"。
而在這四字下方,赫然蓋著一方褪色的帝王璽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