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擰開那個掉了漆的軍用水壺,仰頭灌了幾大口水,喉結(jié)劇烈地滾動著。
汗水將他額前的黑發(fā)打濕,一綹一綹地貼在額角,更顯得那張帶著疤痕的臉棱角分明。
短暫的休息后,工頭又安排他參與砌墻。
這是技術活,也是力氣活。
他熟練地拿起瓦刀,鏟起一捧和好的水泥,均勻地抹在磚塊上,擺放,找平,敲實,再用瓦刀刮去邊緣溢出的泥漿。
動作精準而高效,每一塊磚在他手下都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嚴絲合縫地嵌入墻體之中。
他的眼神專注,緊盯著手中的活計,仿佛周遭的喧囂都與他無關。
陽光漸漸強烈起來,炙烤著鋼筋水泥,工地上的溫度迅速攀升。
汗水淌得更加洶涌,有時會迷住眼睛,他眨眨眼,繼續(xù)著手上的動作。
那纏著紗布的手掌在使用瓦刀和搬運磚塊時顯然不便,但他一聲不吭,只是調(diào)整著用力的方式,盡量避免傷口二次撕裂。
中午,工友們?nèi)宄扇旱刈陉帥鎏帲灾髯詭淼奈顼?,大聲說笑著。
季凜獨自坐在一摞磚塊上,打開裝著饅頭的塑料袋,就著白水,沉默地吃著。
陽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微微弓著的、結(jié)實的背影,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郁和堅韌。
有工友遞過來一支煙,他擺手謝絕了。
“小季,你這手藝,跟老師傅似的,真不像才二十五的。”工頭路過,看著他已經(jīng)砌起的一排整齊墻體,滿意地點點頭。
季凜只是靦腆地扯了下嘴角,算是回應,并未多言。
他習慣了用行動代替語言。
下午的工作依舊繁重。
搬運鋼筋,協(xié)助安裝模板,哪里需要人手,他就出現(xiàn)在哪里。
直到夕陽西下,將天空染成一片橘紅,工地的喧囂才漸漸平息。
季凜和工友們一起收拾好工具,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踏上歸途。
渾身都像是散了架,每一塊肌肉都在叫囂著酸痛。
手掌的紗布已經(jīng)被汗水、灰塵和隱約滲出的血漬浸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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