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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7章 暗影中的窺見與破碎的信任，最后的饋贈、別（第2頁）

她語無倫次，字字泣血，那深入骨髓的愧疚和自我否定，讓蕭雪衣的淚水也再次奪眶而出。

“不是的！母后！”蕭雪衣再也忍不住，猛地蹲下身，不顧錦緞上的灰塵和污跡，伸出雙臂，隔著厚厚的布料，緊緊抱住了那具劇烈顫抖、冰冷而脆弱的身體?！安皇悄愕腻e！不是！”

感受到女兒的擁抱，鳳瑤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爆發(fā)出更大的悲慟。

她反手死死抓住蕭雪衣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她的皮肉里，仿佛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被邪物侵蝕……是我修煉了那該死的魔功……引來了那域外邪魔！它……它占據(jù)了我的意識……它想奪舍我……它想害辰安……它想毀了一切！”

她斷斷續(xù)續(xù)地、顛三倒四地哭訴著，將邪物附體、操縱她引誘李辰安、試圖奪舍吞噬、最終引爆穢池反撲的一切和盤托出。

“……它死了……被辰安用……用真龍之力徹底滅殺了……可它在最后……給我下了最陰毒的穢毒……是……是那種……那種毒……”鳳瑤的聲音透著極致的羞恥和痛苦，“辰安他……是為了救我……用針法逼出了主毒……可那銀毒……唯有……唯有……否則我必死無疑……神魂俱滅……雪衣……母后不想死……母后舍不得你……可母后更沒臉見你……母后……”

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終于徹底沖垮了蕭雪衣心中最后一絲疑慮和憤怒的堤壩。

原來如此！原來那恐怖的戰(zhàn)斗是為了誅殺邪魔！原來辰安哥哥那冰冷而精準(zhǔn)的動作，真的是在……救命！原來母后……承受了如此非人的折磨與屈辱！

巨大的震撼與后怕席卷了她。她不敢想象，如果沒有李辰安，母后此刻會是什么樣子？一具被邪魔徹底吞噬的行尸走肉？還是一灘被穢毒腐蝕的膿血？而辰安哥哥……他承受著怎樣的壓力？在那種情形下，他選擇了最直接、也最……犧牲的方式救人，卻被她誤解、怨恨……

愧疚如同藤蔓般纏繞上蕭雪衣的心。她抱緊了懷中顫抖不止的母親，聲音哽咽卻無比清晰：“母后，別說了！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不是你的錯！你也是受害者！是辰安哥哥救了你！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雪衣……”鳳瑤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女兒，眼中透著難以置信的脆弱和一絲微弱的希冀，“你……真的不怪我？不恨我？我……我和他……”

“不恨！”蕭雪衣斬釘截鐵地回答，淚水滑落，滴在鳳瑤冰冷的手背上，“我心疼您，母后！您受苦了！那不是您！那是邪魔的罪孽！辰安哥哥……他只是在做他必須做的事情！用他的方式……保護(hù)了您！”

她擦去鳳瑤臉上的淚水，動作輕柔而堅(jiān)定：“都過去了，母后。邪魔死了，毒解了，您活下來了。這就夠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她刻意忽略了心底那絲細(xì)微的、難以言說的酸澀。此刻，她只想安撫眼前這個被徹底擊垮、傷痕累累的母親。

“雪衣……我的女兒……”鳳瑤再也抑制不住，反手緊緊抱住蕭雪衣，將臉深深埋在她的頸窩，像個無助的孩子般放聲痛哭起來。這一次的哭泣，不再是絕望和羞恥，而是宣泄著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懼、被理解的巨大委屈，以及失而復(fù)得的、對女兒懷抱的無限眷戀。

蕭雪衣也緊緊回抱著母親，淚水無聲流淌。母女倆在這片象征著毀滅與重生的廢墟角落里，在厚重的錦緞包裹下，緊緊相擁。血緣的紐帶，在這一刻壓倒了所有屈辱、猜疑和倫理的藩籬。她們共同經(jīng)歷了生死，共同承受了難以言說的痛苦，此刻的擁抱，是兩顆破碎心靈相互慰藉的唯一港灣。

蕭雪衣一邊輕拍著鳳瑤的后背，一邊用自己并不寬厚的肩膀支撐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母后身體的冰冷和虛弱，那毒雖解，但邪魔的侵蝕、穢毒的殘留、本源的重創(chuàng)，都讓鳳瑤如同風(fēng)中的殘燭。

“母后，您傷得很重，需要立刻醫(yī)治?！笔捬┮碌穆曇艋謴?fù)了屬于女帝的沉穩(wěn)，“夜梟！”

“臣在！”一直守在廢墟外圍、如同雕塑般的女影衛(wèi)統(tǒng)領(lǐng)瞬間出現(xiàn)在門外，單膝跪地，頭深深低下，目光只看著地面。

“立刻傳召太醫(yī)院正！帶最好的傷藥、固本培元的丹藥！封鎖消息，任何人不得泄露長樂宮發(fā)生的一切！違者，誅九族！”蕭雪衣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準(zhǔn)備暖轎，小心護(hù)送太后回……回紫宸殿偏殿靜養(yǎng)！”

“遵旨！”夜梟領(lǐng)命，身影無聲退下。

“雪衣……辰安他……”鳳瑤虛弱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有愧疚，有感激，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無法厘清的茫然。

蕭雪衣的眼神微微一黯，隨即堅(jiān)定道：“辰安哥哥的事……交給我。您安心養(yǎng)傷。一切，都過去了?！彼鲋P瑤，小心地幫她整理好裹身的錦緞，遮住所有的不堪，如同守護(hù)一件失而復(fù)得的珍寶。

當(dāng)鳳瑤被小心翼翼抬上暖轎，在精銳影衛(wèi)的嚴(yán)密護(hù)衛(wèi)下離開這片廢墟時，蕭雪衣獨(dú)自站在殘破的月洞門前，望著李辰安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動。夜色深沉，冷風(fēng)吹拂著她的發(fā)絲和衣袂。

不怪母后，是理智的選擇，是血濃于水的本能。

但辰安哥哥……那個即將離開的男人……她的心，依舊像是被掏空了一大塊，留下一個血淋淋、空蕩蕩的洞，冷風(fēng)嗖嗖地灌進(jìn)來。

……

距離李辰安離開，只剩下不足十個時辰。

皇宮的動蕩被女帝以鐵腕強(qiáng)行壓下。對外宣稱長樂宮因年久失修，又遇地脈異動而坍塌，太后受驚，移居紫宸殿休養(yǎng)。所有知情的宮人侍衛(wèi)，在影衛(wèi)的“關(guān)照”下，都選擇了永久沉默。

太醫(yī)院正被連夜召入紫宸殿，為鳳瑤處理肩頭恐怖的傷勢，并以珍貴丹藥為其固本培元。鳳瑤的身體依舊極度虛弱，但性命已無憂，只是精神上的創(chuàng)傷，遠(yuǎn)非丹藥所能愈合。她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醒來時也總是望著虛空，眼神空洞而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