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人不希望這賬被查清!一旦查清,牽扯出來的人,恐怕從上到下,都難逃干系!”
“錢老倌!”柳云舒已然明白了王爵的意思,“他是那個……負(fù)責(zé)‘平賬’的人?”
“沒錯!”王爵斬釘截鐵,“他潛伏在安戶所這么多年,看似不起眼,實則很可能一直是某些勢力在黑石營的白手套,負(fù)責(zé)處理這些見不得光的賬目和交易!孫小狗是他聯(lián)系的北蠻下線,劉成這種黑石營的底層軍官,恐怕也早被他拉攏腐蝕,成了他在營壘內(nèi)部的眼線和打手!”
“吳仁義查賬,觸動了他背后勢力的根本利益,所以必須死。而北蠻入侵,黑石營大亂,流人南逃,營壘自顧不暇……這簡直是天賜的平賬良機(jī)!”
王爵越說思路越清晰,眼神也越來越亮。
“在戰(zhàn)亂中,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安戶所的賬冊可以被‘亂兵’焚毀,知情人可以‘死于北蠻刀下’或者‘失蹤’,比如張奎,比如吳仁義!甚至整個黑石營都可以被‘洗劫一空’,所有物資的虧空都可以推給北蠻!”
“劉成化身土匪,趁亂劫掠,恐怕不僅僅是撈一筆那么簡單!他是在配合錢老倌,清理痕跡,制造混亂!那些被搶的、被殺的,可能不僅僅是倒霉,或許其中就有一些是潛在的、可能泄露秘密的人!”
“等到北蠻退兵,朝廷派人來收拾殘局,看到的是什么?一片廢墟,賬目全毀,關(guān)鍵人物死走逃亡。到時候,錢老倌站出來呈上一份早就準(zhǔn)備好的損失報告,將所有黑賬爛賬一筆勾銷!誰還會去深究?誰能查得清?”
“至于北蠻……他們搶夠了,自然退回草原。孫小狗這條線,或許本就是錢老倌用來和北蠻交易、從中牟利的渠道,如今正好用來配合北蠻的行動,甚至可能……北蠻的入侵,他也提前得到了風(fēng)聲,順?biāo)浦?,借刀殺人!?/p>
王爵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好一個平賬大圣錢老倌!所有人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吳仁義以為自己是獵手,卻成了被清理的獵物。北蠻以為自己是入侵者,卻可能成了他平賬的工具。我們……我們這些掙扎求存的小人物,更是他棋盤上隨時可以舍棄的棋子!”
屋內(nèi)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油燈的光芒搖曳,映照著三人凝重而冰冷的臉色。
柳云舒臉色蒼白,被這黑暗的真相所震撼,“我們現(xiàn)在面臨的,不僅僅是北蠻的威脅,更是錢老倌這個隱藏在內(nèi)部,要將所有知情者一同埋葬的……毒蛇。”
“沒錯?!蓖蹙粽酒鹕?,“他想平賬,想將我們這些‘賬目’的一部分一起抹掉?沒那么容易!他知道我們可能察覺到了什么,所以用吳仁義的死嫁禍紅玉,用北蠻的威脅和孫小狗的勸降來逼迫我站隊,用劉成的土匪身份來清理和威懾。他想讓我們亂,讓我們怕,讓我們要么屈服,要么在混亂中無聲無息地消失?!?/p>
“但我們偏不!”
王爵轉(zhuǎn)過身,目光灼灼地看著秦紅玉和柳云舒。
“他想要平賬,那本冊子,還有我們腦子里的東西,就是他最大的威脅!云舒,冊子破譯不能停,我們要找到更直接的、能指向他背后勢力的證據(jù)!紅玉,監(jiān)視不能放松,尤其是錢老倌和孫小狗,我們要知道他們下一步的動作,特別是他們?nèi)绾闻c北蠻,與劉成聯(lián)絡(luò)!”
“而我,”王爵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等紅玉回來,就去會會孫小狗。他不是給我一天時間考慮‘投誠’嗎?我就去給他一個‘驚喜’!我要讓他,讓錢老倌知道,我王爵這塊骨頭,沒那么好啃!想平賬?先問過我們手里的籌碼!”
危機(jī)并未解除,反而因為看清了幕后黑手的真面目而變得更加兇險。
但王爵的心中卻奇異地安定下來。
未知的敵人最可怕,一旦看清了對手的輪廓和目的,就有了反擊的方向。
錢老倌想借著北蠻入侵的東風(fēng),將這黑石營所有的污穢一筆勾銷?
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