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聲音很低,幾乎被雨聲蓋過去,“等我們買真的?!?/p>
我愣住。
他說的是“我們”。
不是“你”,也不是“我”,是“我們”。就像他已經(jīng)默認了某種共同生活的可能,不是暫住,不是避難,而是長久地、安穩(wěn)地在一起。
屋里忽然安靜下來。只有雨點敲窗的聲音,還有遠處排水管偶爾咕咚一聲。我站在那兒,心跳不知怎么快了幾拍。想笑,又覺得鼻子有點酸。
我沒追問,也沒拆穿他的局促。只是輕輕把模型放回桌上,轉身走向廚房。
“我去煮面。”我說。
身后沒有回應。但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跟著我,直到我拉開櫥柜拿出鍋。
水燒開的時候,我聽見紙頁翻動的聲音?;仡^一看,他正往模型里加一個小物件——是沙發(fā)扶手,尺寸剛好夠一個人蜷腿靠頭的位置。他把它固定好,又拿游標卡尺量了一遍,確認無誤后,才放進旁邊的小盒子里。
“你連這個都想到了?”我靠著門框問。
他沒抬頭,“順手。”
“順手量了我睡覺時靠的位置?”
他耳尖紅了一下,終于抬眼看我,“……你不總是那樣坐嗎?”
我笑了,“你還記得這些細節(jié)?”
“記得?!彼吐曊f,“你喝湯要吹三下,吃面先挑左邊的菜;冬天總把襪子反穿,說這樣腳踝不會勒出印;手機充電永遠放在枕頭右邊,偏要離燈遠十厘米……我都記著?!?/p>
我怔住。
這些事我自己都沒意識到,卻被他一一收進了心里。不是用言語,不是用承諾,而是用一把刻刀、一片木頭、一個空著的茶幾,悄悄搭建起一個只屬于我們的世界。
面熟了。
我撈出來,加了點醬油和蔥花,端到桌上。他也放下工具,坐過來。兩人面對面吃著,誰都沒說話。雨還在下,燈光落在模型上,屋檐邊緣積了細小的水珠,緩緩滑落,在暖光里折射出微弱的虹彩。
吃完后,我收拾碗筷,他則繼續(xù)調整模型的角度,讓它正對著沙發(fā)方向。我經(jīng)過他身邊時,腳步慢了半拍。
“以后……”我停下,“你想住什么樣的房子?”
他手一頓。
“有陽臺,朝南?!彼f,“不用太大,但要有廚房。你做飯,我在旁邊看著。晚上一起坐在沙發(fā)上,你靠左邊,我靠右邊。茶幾上……可以放你喜歡的杯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