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窗外突然炸開一道亮光。
我們同時抬頭。
夜空被煙火撕裂,一朵接一朵的花火升騰而起,紅的、金的、藍(lán)的,在頭頂綻開又熄滅。不知是誰家在慶祝,整片天空都在燃燒。
我想起身,可他一把摟住我的腰,把我拉回懷里?!皠e躲。”他說,“讓他們看見?!?/p>
我靠在他胸口,聽見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穩(wěn)得不像話。煙火的光透過窗戶打進來,照在速寫本上,那些“正”字仿佛活了過來,像無數(shù)個日夜疊加在一起,變成此刻無法否認(rèn)的證據(jù)。
他翻開首頁,在頂端寫下兩個字:“蘇晚”。
然后把筆遞給我。
“現(xiàn)在輪到你了?!?/p>
我看著那兩個字,又抬頭看他。他的眼神干凈,沒有一絲猶疑,就像那天在暴雨中抓住我的手,說“我記起來了,不是記起我的身份,是記起沒有你的日子,我根本不算活著”。
我接過筆,指節(jié)有些僵。在“蘇晚”下面,一筆一劃寫下三個字:“愛阿辭”。
煙火正好在這一刻沖上最高處,整間屋子都被照亮。紙面上的墨跡還沒干,火光流轉(zhuǎn)間,那三個字像是要燒起來。
他低頭吻住我。
不是急切的,也不是熱烈的,而是緩慢地、深深地,像要把這個瞬間刻進骨頭里。他的手扶在我的后腦,另一只手緊緊扣著我的腰,仿佛只要松一點,我就會消失。
我閉上眼,回抱住他。
外面的煙火還在繼續(xù),一簇接一簇,像是永遠(yuǎn)不會停。屋里的燈依舊亮著,護手霜瓶靜靜立在窗臺,拼圖被推到了桌角,垃圾桶里那撮碎紙早已不再刺眼。
他終于松開我,額頭抵著我的,呼吸交錯。
“以后每年今天,我都放煙花?!彼f。
“哪一天?”
“五月十八?!彼粗?,“我清醒過來的第一天。”
我剛想說什么,樓下傳來一陣喧鬧,有人在喊名字,還有笑聲。煙火的最后一朵在空中炸開,金光灑滿墻壁,像一場短暫的星雨。
他握緊了我的手。
我望著他眼中的光,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有些誓言不需要戒指,不需要合同,也不需要全世界見證。
它藏在一本舊速寫本里,藏在三百多個“正”字中,藏在一個男人每天醒來后,依然愿意走向我的腳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