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猛地一僵,右手瞬間收緊,指甲掐進我掌心。我咬住嘴唇?jīng)]動,看著他額頭滲出冷汗,眼皮劇烈抖動,像是腦內有畫面在瘋狂閃回。
煮面那天,他把糖當成鹽倒了兩次,我站在廚房門口笑出聲,他愣了一下,也跟著笑起來;
電動車后座,雨披把我們裹在一起,她靠在我背上,發(fā)絲蹭著我的下巴,暖得不像話;
深夜加班回來,她遞來一杯熱牛奶,說“涼了就不好喝了”,手心貼著手心交換溫度……
這些畫面一幀幀掠過他的意識,清晰得不像回憶,而是重播。
可就在儀器運行到第三分鐘時,他左手突然發(fā)力,繃帶“啪”地崩開。手指不受控地在地上劃動,速度快得驚人。
我立刻撲過去按住他手腕,卻被他甩開。他整個人向前傾,左手指尖在地板上拖出一道濕痕——不是血,是汗,混著之前殘留的紅色痕跡。
等我終于掰開他的五指,地上已經(jīng)成形。
不是五角星。
是一張臉。
側臉輪廓,眉梢微揚,嘴唇略張,像是正在說話。每一筆都精準得可怕,連我右耳下方那顆小痣的位置都沒錯。
那是我。
而且,筆法和天臺上用血畫出的線條完全一致。
心理咨詢師臉色變了,伸手去關機器。阿辭卻在這時睜開了眼。
他看了眼地上的畫像,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卻讓我心頭一緊。
他抬手,一把扯下太陽穴上的電極片。皮膚撕裂,血順著額角流下來,滴在衣領上暈開一片暗紅。
“疼嗎?”我抓著他的肩膀。
“不疼。”他說,“要是連這點痛都感覺不到,那我才真的丟了。”
他轉頭看著我,右手抬起,輕輕撫過我眼角。“他們想讓我忘記你是誰。”他說,“可我記得的每一件事,哪怕是最小的細節(jié),都是真的。我不怕記錯,我只怕……再也記不起你?!?/p>
心理咨詢師站起身,語氣冷了下來:“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加重精神負荷?可能會導致永久性認知損傷?!?/p>
“我知道?!彼f,“但我寧愿清醒地疼,也不想安全地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