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母帶卷好,塞進防燃袋,貼身收進衣兜。然后扶起他,準備離開。
剛走到門口,他突然抬手,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不大,卻讓我停下了。
他睜開眼,瞳孔在昏暗里收縮了一下,嘴唇動了動,又是一段法語。
這次我沒用翻譯軟件,而是憑記憶對照——和宣傳片里的臺詞,只差了一個詞。
原句是:“c’est
toi
que
j’attendais?!保ㄎ乙恢痹诘鹊娜耸悄恪#?/p>
他說的是:“c’etait
toi
que
je
cherchais?!保ㄎ乙恢痹趯ふ业娜耸悄?。)
“等”是被動接受,而“尋找”,是主動奔赴。
我怔住。
他喉嚨滾動了一下,像是想說更多,卻又陷入混沌,頭一偏,重新垂下去。
我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也許程序給了他起點,但在這七年里,在一次次違抗指令、一次次偷偷修改遺囑、一次次在火場里喊出只有我們懂的話之后——他已經(jīng)走出了設定的軌道。
我背起他,走出檔案室。
火勢比剛才更大,濃煙從樓梯口涌上來,嗆得人睜不開眼。警報聲終于響起,但沒人來救我們。整棟樓像被遺棄的軀殼,只剩燃燒的骨架支撐著即將崩塌的時間。
我拐進西側通道,腳下一滑,踩到了什么濕滑的東西。低頭看,是漏水的消防管道,水混著灰燼,在地上積成一片暗色水洼。
我扶著墻穩(wěn)住身體,余光掃過對面防火門上的金屬反光。
那一瞬,我看見門上倒影:我背著阿辭,滿臉煙灰,手里緊緊抱著那卷母帶。而在影像邊緣,b2層主電箱突然爆出一團火花,紅燈全部熄滅。
整條走廊陷入黑暗。
只有遠處火光還在跳動,像某種沉默的見證。
我調整了一下肩上的重量,邁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