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辭只會問我:“天上那幾顆連在一起的,是不是叫勺子星?”
他從沒用過“北斗”這個詞。
我強壓住心里的異樣,輕輕推了他一下:“先進(jìn)去吧,你該休息了?!?/p>
他點點頭,跟著我走進(jìn)房間。
十五平米的小屋一切如舊:床靠著墻,桌上堆著外賣盒,窗簾半拉著。我扶他在床邊坐下,轉(zhuǎn)身去倒水。
回頭時,他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像是第一次認(rèn)識它們。
“累了嗎?”我問。
他搖搖頭,忽然抬手摸向后頸,指尖碰到了那道胎記。他的動作頓了一下,眉頭微皺,像是察覺到了什么異常。
我沒說話,只是把水遞給他。
他接過去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時,目光落在桌上充電的手機上。屏幕亮了一下,自動彈出上次瀏覽的頁面——那張財經(jīng)雜志的封面照還沒關(guān)。
他盯著看了兩秒。
我沒有掩飾,也沒有解釋。
他慢慢抬起頭,看我。
空氣忽然變得很重。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他問。
我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
他忽然抬手,一把掀開襯衫領(lǐng)口,對著墻上鏡子仔細(xì)看自己的后頸。紅色印記在燈光下更加明顯,邊緣微微發(fā)燙。
他盯著看了很久,手指輕輕撫過那片皮膚。
然后他轉(zhuǎn)回來,眼神變了。不是冷漠,也不是疏離,而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近乎清醒的痛楚。
“我不是……完全不記得?!彼曇艉艿停恳粋€字都像在掙扎,“有些畫面,像隔著毛玻璃。我能看見,但抓不住。”
我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他慢慢抬起手,指向窗外遠(yuǎn)處城市的天際線。
“那棟樓……我不僅畫過它的窗。”
“我還站在上面,看過整座城市熄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