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教我嗎?”他抬頭看我,眼里有淚,“在他們找到我之前,教我怎么當阿辭好不好?告訴我泡面要放多少水,衣服怎么疊,下雨天怎么收被子。告訴我什么時候該笑,什么時候閉嘴。求你……我不想再穿那件西裝,不想再坐在辦公室里聽他們說‘執(zhí)行程序’?!?/p>
我沒說話。
他伸手拉住我的袖子,“如果你不教我,我就只能回去。他們會給我打針,讓我忘掉你。然后下次見面,我會站在高樓上看你,像看一個陌生人?!?/p>
風停了一瞬。
吊燈不再晃,墻上的影子也靜了下來。
我伸出手,把他從床底拉出來。
他蹭著地爬出來,膝蓋上有灰。我拍了拍他的褲腿,然后從桌上撿起那枚沒撞到燈的袖扣。
我放進他手里,合上他的手掌。
“泡面要放三分之二碗水?!蔽艺f,“衣服疊成方塊,不然占地方。下雨前要看天氣預報,晾衣繩要收。笑不用刻意,你本來就會。還有——”
我頓了頓。
“你不欠他們?nèi)魏螙|西。你不是實驗體,也不是工具。你是誰,由你自己定?!?/p>
他低頭看著手里的袖扣,很久。
然后他松開手,讓袖扣滾到地上。
另一枚還在吊燈支架上卡著,沒掉下來。
我走到門口,把門反鎖。
回身時,他站著沒動,但肩膀松了一些。
我坐到床沿,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他走過來,坐下。
我們都沒說話。
他靠在我肩上,體溫有點高。我摸了摸他的后頸,胎記還是燙的。
遠處傳來一聲悶響,像雷,又像爆炸。
他身體一僵。
我摟住他。
“我在?!蔽艺f。
他抓住我的手臂,指甲掐進肉里。
樓下傳來剎車聲,輪胎摩擦地面,停住。
屋里的燈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