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回小馬扎,沒睡,也沒動,就那么坐著。
我躺下,蓋上被子,眼睛睜著。
過了很久,他忽然開口:“蘇晚?!?/p>
“嗯?”
“說明書……是不是只能管三分鐘?”
我沒明白。
“面泡久了,就爛了。”他說,“可你煮的時候,從不看時間。”
我笑了下:“火候到了,自然就知道?!?/p>
“那……人呢?”他聲音很低,“如果一個人忘了所有事,沒有說明書,該怎么活?”
我沒答。
他也沒再問。
屋子里又靜下來。
我閉上眼,聽見他輕輕動了下,像是調(diào)整了坐姿。然后是塑料盒蓋子合上的聲音,他把藥箱放回原處。
又過了會兒,他站起來,腳步很輕,走到我床邊。
我沒睜眼,但能感覺到他站著。
然后,他伸手,把滑到地上的被角撿起來,搭在我肩上。
動作很輕,像怕驚醒什么。
他沒說話,轉(zhuǎn)身走開,重新坐下。
我睜了眼,看著天花板上的裂縫,一寸一寸延伸到墻角。
外面,遠處傳來第一聲早班車的喇叭。
他坐在小馬扎上,背對著我,手指無意識地敲著膝蓋。兩下,停,再兩下。
節(jié)奏很穩(wěn)。
像在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