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個人僵住。
高中時有次值日,我擦黑板夠不著高處,踮腳摔了桶,水潑了一地。手蹭破皮,疼得直吸氣。那時候我在日記本里寫:**要是有個人能蹲下來,給我吹一下就好了**。
沒人做過。
可現在他做了。
而且做得像做過很多次。
他抬頭看我,眼神很靜:“疼嗎?”
我搖頭,抽回手,轉身去整理保溫箱。拉鏈卡了一下,我用力拽開。
“明天……還是我去東區(qū)送單吧?!蔽艺f。
他沒應聲。
我背對著他,把今天的單子一張張疊好,塞進抽屜最底層。動作很慢,像是在拖延什么。其實什么都不想拖,只是不敢回頭。
他還在那兒站著。
我聽見紙張翻動的聲音,然后是筆尖劃過紙面的輕響。他坐回桌前,又開始畫。我沒看,但知道他在畫誰。
夜色漸漸壓下來,窗外路燈一盞盞亮起。我換了衣服,準備去樓下小超市買點面條。開門時,他忽然叫住我。
“外面冷。”
我回頭,他正把一件外套搭在椅背上,是那件我洗過三次還沒敢扔的舊西裝。領口磨得發(fā)白,但他一直穿著。
“你穿這個?!彼f。
“我不冷?!?/p>
“你袖口卷起來了?!彼噶酥肝沂滞螅帮L會灌進去。”
我沒動。
他走過來,親手把袖口放下來,動作很輕。他的手指擦過我小臂,溫的。然后他把外套遞給我。
“拿著?!?/p>
我接過,布料還帶著體溫。
“我很快就回來?!?/p>
他點頭,在桌前坐下,繼續(xù)畫畫。筆尖停頓了一下,忽然往下劃了一道長線,接著又添了幾筆。我看不清,只覺得那形狀不像人臉。
像一顆星星。
我出門時輕輕帶上門。
樓道燈壞了兩層,我摸黑往下走。走到一半,聽見上面有腳步聲。我屏住呼吸貼墻站住,抬頭。
是他。
他站在二樓平臺,手里拿著那張畫,望著我。
我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