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耳尖紅得幾乎透明,“上面是你剛才戳我胸口的樣子?!?/p>
我笑出聲,不再逼他。端著牛奶坐下,吹了兩口,遞到他手邊。
他接過,喝了一口,眉頭立刻皺起來:“糖放多了?!?/p>
“你嘗出來了?”我有點驚訝。
“以前你總放三勺半?!彼⒅冢艾F(xiàn)在是四勺?!?/p>
“你還記得口味?”
“記得?!彼吐曊f,“你喜歡甜一點,但不敢多吃,說是會胖。其實……你不胖?!?/p>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忍不住笑:“你怎么連這個都知道?”
“我知道的多了。”他把杯子放下,忽然伸手撥了下我耳邊的碎發(fā),“你右邊眉毛缺個小角,是小時候摔的;吃橙子一定要剝干凈白絲;生氣時不罵人,只會把筷子擱得特別重?!?/p>
我啞然。
這些連我自己都說不清的習慣,卻被他一一記在心里,不是用文字,也不是用承諾,而是用一張張畫、一次次觀察,慢慢織成一張看不見的網(wǎng),把我牢牢護在里面。
“所以?!蔽覔沃掳涂此跋麓卧俑彝低挡禺?,我就把你的本子全拆了,貼滿墻?!?/p>
“可以。”他居然點頭,“只要你愿意每天醒來都看到我畫的你?!?/p>
我愣住。
這話太輕,卻又太重。輕得像一句玩笑,重得讓我眼眶發(fā)熱。
我沒答話,起身收拾杯子。經(jīng)過他身邊時,腳步頓了頓。
“阿辭?!?/p>
“嗯?”
“以后畫我,別再塑封了?!?/p>
“為什么?”
“臟了可以擦,破了可以補,可要是總鎖著不讓碰,時間久了,人會忘記溫度的?!?/p>
他怔住,許久才點頭。
我走進臥室,順手關燈。黑暗中聽見紙頁翻動的聲音,很輕,帶著某種小心翼翼的珍重。
然后是一支鉛筆落在桌面的輕響。
他沒再畫。
但我知道,有些東西已經(jīng)開始解封了。
晨光斜照進屋,暖黃燈光與天色交融,出租屋安靜如初,卻又分明不同了。
他坐在桌前,手指摩挲著那張新畫的紙,邊緣已經(jīng)有些毛糙。
我站在門后,看著他低頭的樣子,沒出聲。
窗外最后一滴雨落下,砸在窗臺邊緣,濺起微小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