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遠處車流劃出長長的光帶,霓虹在云層下暈染成一片模糊的彩霧。我們站在這里,不高也不遠,卻像是懸在整座城市的上方。
誰都沒有再提回去的事。
誰也沒有轉(zhuǎn)身離開。
他依舊站在我外側(cè),替我擋住迎面吹來的冷風。我伸手拽了拽他濕了一大片的褲腳,低聲說:“明天換條褲子吧,會感冒的?!?/p>
“好?!彼饝煤芸?。
我們并肩站著,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臺階下的烤爐還在冒煙,老板收拾攤子的聲音窸窣傳來。整座城市在腳下運轉(zhuǎn),而我們只是其中兩個靜止的點。
就在我準備邁步下階時,他忽然伸手攔了一下。
我回頭。
他望著橋下川流不息的車燈,喃喃道:“以前我坐車經(jīng)過這種天橋,總會計算車速和通行效率。現(xiàn)在我知道了,有些路走慢一點,才能看清旁邊的人長什么模樣。”
我沒有回應。
因為他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來看我,眼神干凈得像雨洗過的夜空。
“蘇晚?!彼形业拿?。
我嗯了一聲。
“下次……還能一起吃紅薯嗎?”
我看著他,嘴角一點點揚起來:“只要你別再拿物理公式掃興?!?/p>
他笑了,眼角浮起細紋,像是第一次真正放松下來。
我們轉(zhuǎn)身朝電動車走去。風還在吹,但不再刺骨。他始終走在我外側(cè),腳步沉穩(wěn)。我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舊表,時間剛過十點。
就在我握住車把的瞬間,他忽然停下。
我回頭,見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邊緣已經(jīng)磨損,像是被反復展開又折好。
他沒說話,只是把它輕輕放進我外賣箱的夾層里。
我怔了一下,想問是什么。
但他已經(jīng)跨上后座,扶住我肩膀:“走吧,送完這一單,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