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第一次?!彼税炎?,嗓音沙啞,“我在筆記上畫過這個符號。經濟學課上,老師講供需曲線的時候,我總在旁邊畫五角星。我以為是無聊隨手涂的……原來坐標早就標好了?!?/p>
他掏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泛黃的筆記本頁面,公式旁邊的確有個小五角星,旁邊寫著一組經緯度。他放大畫面,又抬頭看向眼前這幅血畫。
完全重合。
“不是夢?!彼曇艉茌p,卻像刀刻進空氣里,“是訓練?!?/p>
我慢慢走到圖騰中央,仰頭看天。烏云正在聚攏,月亮被遮住一半。忽然,我注意到五角星五個角的延長線方向不對勁。
“你看那邊。”我指向東南角的射線,“那條線,直對著我們住的小區(qū)?!?/p>
他站起身,踉蹌幾步走到我身邊。順著視線望去,遠處居民樓的輪廓在夜色中浮現(xiàn),正是我們那間十五平米出租屋的位置。
另一個角指向醫(yī)院,第三個角對準維安特大廈,第四個落在新城區(qū)規(guī)劃館,最后一個……直指城郊廢棄的精神康復中心。
“他們在標記地點?!蔽艺f,“這是張地圖?!?/p>
他沒說話,只是猛地將我拉進懷里,轉身背對風口,雙臂緊緊箍住我。我能感覺到他心跳極快,呼吸噴在我耳側,滾燙。
“他們讓我夢見你死?!彼е?,一字一句,“那就說明,結局還能改?!?/p>
我靠在他胸口,聽著那陣急促的心跳,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說你夢到我墜樓……是從哪個位置掉下來的?”
他抬頭,目光鎖定天臺邊緣一處護欄。那里有一小段金屬彎折變形,像是被人強行掰開過。
“就是那兒?!彼易哌^去,俯身查看缺口下方的外墻,“拋物線軌跡要符合空氣阻力、起跳角度、體重系數(shù)……我算了上百遍,每一次模擬結果都指向同一個落地點?!?/p>
我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城市燈火如河。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你一直在算,為什么從來沒有嘗試阻止?”
他怔住。
下一秒,他猛地抬手砸向自己太陽穴,仿佛要把什么東西從腦子里逼出來。
“因為我被設定了反應模式?!彼鴼?,“看到你靠近邊緣,我會恐懼,會喊停,但從不會主動干預。程序只允許我‘見證’,不允許我‘改變’?!?/p>
我看著他通紅的眼睛,終于明白最可怕的不是陰謀本身,而是連反抗都被提前計算在內的窒息感。
“那你現(xiàn)在呢?”我問,“你現(xiàn)在想做什么?”
他低頭看我,手掌貼上我的臉,很輕,卻又堅定得不容掙脫。
“我想抱住你?!彼f,“然后跳下去。”
我猛地一顫。
“不是真跳?!彼嘈α艘幌?,“我是說,如果命運給我們劃好了拋物線,那我就親手打破它。我不再做那個只能記錄數(shù)據的人。我要成為改變軌跡的那個變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