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順著我的手腕往下滑,滴在地上。我低頭看,那滴血正好落在鋼筆漏出的一小灘液體旁邊。兩股紅色慢慢連在一起,像在地面畫出一輛老式火車的輪廓。
車頭朝北。
我抬頭看他。
“北極列車?!蔽艺f。
他點頭?!拔覀儧]坐成那次。票還在你手里?!?/p>
我想起他塞給我的那張車票。一直貼身收著,沒敢看第二眼。
“他們用這支筆監(jiān)控你?!蔽艺f,“不只是位置,還有你的意識。”
他知道我在說什么。沒有驚訝,也沒有否認。
“它是鑰匙?!彼f,“也是鎖?!?/p>
“那你為什么一直帶著?”
“因為只有它能寫下真實的東西?!彼а劭次遥跋到y(tǒng)允許我寫計劃、寫流程,但只要我寫別的,比如‘晚晚今天煮了面’,就會被標記異常??蛇@些話,只能通過這支筆留下來?!?/p>
我忽然明白他在金庫時為什么撕西裝寫誓詞。他早就知道,任何正式文件、任何電子記錄,都會被過濾和篡改。
只有血寫的,才是真的。
“如果我現(xiàn)在毀了它呢?”我問。
“他們會啟動備用協(xié)議。”他說,“把我?guī)Щ厥中g室,重置記憶?!?/p>
“那你還愿意帶著它?”
“只要你在旁邊?!彼f,“只要你能讀懂我留下的痕跡。”
我沉默了很久。
外面風響了一下,鐵門晃了半寸。星光從縫隙里擠進來,照在那攤混合的血跡上?;疖嚨妮喞逦恕?/p>
我蹲下去,把鋼筆從鹽水中拿出來。擦干,放進內衣夾層。貼著胸口的位置。
“我不再躲了。”我說,“我要學會用它反找他們?!?/p>
他看著我,眼神變了。不再是茫然或掙扎,而是一種很輕的亮。
“你比他們想的聰明?!彼f。
“你也比你自己想的清醒?!?/p>
他笑了笑,靠回墻邊。眼睛閉上,但手伸過來,輕輕握住我的手腕。力氣不大,但沒松。
天快亮了。月光淡下去,星也少了。
我坐在他旁邊,數(shù)著他呼吸的次數(shù)。一下,一下,很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