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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晉紀(jì)三十六】（第4頁）

后燕宣布大赦，改年號為建始。

后秦王姚興因乞伏乾歸勢力逐漸強(qiáng)大，難以控制，將他留在長安擔(dān)任主客尚書，任命他的世子乞伏熾磐代理西夷校尉，監(jiān)管他的部眾。

二月，己酉日（初九），劉裕抵達(dá)建康，堅決推辭剛被授予的官職，甚至想前往廷尉（自請治罪）；朝廷下詔依從他的請求，劉裕才返回丹徒（今江蘇鎮(zhèn)江丹徒）。

北魏君主拓跋珪立兒子拓跋修為河間王，拓跋處文為長樂王，拓跋連為廣平王，拓跋黎為京兆王。

殷仲文一向有才名聲望，自認(rèn)為應(yīng)當(dāng)掌管朝政，卻因不得志而悶悶不樂；后來出任東陽太守（今浙江金華），更加不高興。何無忌一向仰慕他的名聲，東陽郡屬于何無忌的管轄范圍，殷仲文答應(yīng)順路去拜訪何無忌，何無忌很高興，恭敬地等候他。但殷仲文因失意而精神恍惚，最終沒有去何無忌的府第；何無忌認(rèn)為殷仲文輕視自己，大怒。恰逢南燕入侵，何無忌對劉裕說：“桓胤、殷仲文是我們的心腹之患，北方的敵人不值得擔(dān)憂?！遍c二月，劉裕府中的將領(lǐng)駱冰謀劃作亂，事情敗露，劉裕將他斬首。趁機(jī)聲稱駱冰和殷仲文、桓石松、曹靖之、卞承之、劉延祖暗中勾結(jié)，謀劃擁立桓胤為主，將這些人全部滅族。

后燕王慕容熙為皇后苻氏修建承華殿，從北門運土，土的價格和糧食一樣。宿軍（今遼寧錦州北鎮(zhèn)）典軍杜靜載著棺材到皇宮極力勸諫，慕容熙將他斬首。

苻氏曾在夏季六月想吃凍魚，冬季十一月想要新鮮的地黃（中藥材），慕容熙下令有關(guān)部門緊急督辦，辦不到就將官員斬首。

夏季，四月，癸丑日（十九日），苻氏去世，慕容熙哭得暈死過去，很久才蘇醒；他像對待父母去世一樣辦理喪事，穿斬衰（最重的喪服），只喝稀粥，命令文武百官在宮內(nèi)設(shè)置靈位哭喪，還派人檢查哭喪的人，沒有眼淚就治罪，大臣們都含著辛辣的東西刺激流淚。高陽王慕容隆的王妃張氏，是慕容熙的嫂子，容貌美麗且有巧思，慕容熙想讓她殉葬，就故意毀壞她的喪鞋，在里面找到破舊的毛氈（誣陷她不敬），于是賜她死。右仆射韋璆等人都擔(dān)心被殉葬，紛紛沐浴更衣，等待命令。從公卿以下到士兵百姓，每戶都要參與修建陵墓，耗費的財物耗盡了國庫。陵墓周圍有幾里寬，慕容熙對監(jiān)工的人說：“好好修建，我隨后就會來這里（指殉葬）?！?/p>

丁酉日（疑為“丁巳”，二十五日），后燕段太后被廢除尊號，遷居到宮外居住。

氐王楊盛任命平北將軍苻宣為梁州督護(hù)，率軍進(jìn)入漢中（今陜西漢中），后秦梁州別駕呂瑩等人起兵響應(yīng)苻宣。后秦梁州刺史王敏進(jìn)攻呂瑩，呂瑩等人向楊盛求援，楊盛派軍隊抵達(dá)浕口（今陜西漢中勉縣東），王敏退守武興（今陜西漢中略陽）。楊盛再次與東晉通好，東晉任命楊盛為都督隴右諸軍事、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楊盛于是任命苻宣代理梁州刺史。

五月，壬戌日（初一），后燕尚書郎苻進(jìn)謀反，被誅殺。苻進(jìn)，是苻定的兒子。

北魏君主拓跋珪向北巡視，抵達(dá)濡源（今河北承德豐寧東南）。

北魏常山王拓跋遵因罪被賜死。

當(dāng)初，北魏君主拓跋珪消滅劉衛(wèi)辰后，劉衛(wèi)辰的兒子劉勃勃逃奔后秦，后秦高平公沒弈干把女兒嫁給了他。劉勃勃身材魁梧，風(fēng)度儀表俊美，生性善辯聰慧，后秦王姚興見了他，認(rèn)為他是奇才，和他商議軍國大事，對他的寵信禮遇超過了功臣舊屬。姚興的弟弟姚邕勸諫說：“不能親近劉勃勃?！币εd說：“劉勃勃有濟(jì)世之才，我正要和他平定天下，怎么能猜忌他呢！”于是任命劉勃勃為安遠(yuǎn)將軍，讓他協(xié)助沒弈干鎮(zhèn)守高平（今寧夏固原），把三城（今陜西延安寶塔區(qū)）、朔方（今內(nèi)蒙古鄂爾多斯杭錦旗）的各少數(shù)民族部落以及劉衛(wèi)辰的殘余部眾三萬人配屬給他，讓他等待北魏的可乘之機(jī)。姚邕堅持爭辯，認(rèn)為不能這樣做，姚興說：“你怎么知道他的為人？”姚邕說：“劉勃勃對待上級傲慢，統(tǒng)領(lǐng)部眾殘暴，貪婪狡詐，不講仁義，輕易改變歸附對象。如果對他過度寵信，恐怕最終會成為邊境的禍患。”姚興于是停止任命。過了很久，姚興最終還是任命劉勃勃為安北將軍、五原公，把三交（今陜西榆林榆陽西）的五個鮮卑部落以及其他少數(shù)民族兩萬多部落配屬給他，讓他鎮(zhèn)守朔方。

北魏君主拓跋珪把過去俘虜?shù)暮笄貙㈩I(lǐng)唐小方歸還給后秦。后秦王姚興請求歸還賀狄干，還送一千匹好馬贖回狄伯支；拓跋珪答應(yīng)了。

劉勃勃聽說后秦又和北魏通好，非常憤怒，于是謀劃背叛后秦。柔然可汗社侖向后秦進(jìn)獻(xiàn)八千匹馬，走到大城（今內(nèi)蒙古鄂爾多斯杭錦旗東南）時，被劉勃勃搶走。劉勃勃召集全部部眾三萬多人，假裝在高平川（今寧夏固原清水河）打獵，趁機(jī)襲擊并殺死沒弈干，吞并了他的部眾。

劉勃勃自稱是夏后氏（大禹）的后代，六月，自稱大夏天王、大單于，宣布大赦，改年號為龍升，設(shè)置百官。任命他的哥哥劉右地代為丞相，封代公；劉力俟提為大將軍，封魏公；叱干阿利為御史大夫，封梁公；弟弟劉阿利羅引為司隸校尉，劉若門為尚書令，叱以鞬為左仆射，乙斗為右仆射。

賀狄干長期留在長安，常常被幽禁，于是專心研讀經(jīng)史典籍，舉止如同儒生。等到返回北魏后，拓跋珪見他的言語、衣服都和后秦人一樣，認(rèn)為他是仰慕后秦而刻意模仿，大怒，把賀狄干和他的弟弟賀狄歸一起殺死。后秦王姚興任命太子姚泓為錄尚書事（總攬朝政）。

秋季，七月，戊戌朔日（初一），發(fā)生日食。

汝南王司馬遵之因事獲罪被處死。司馬遵之，是司馬亮的五世孫。

癸亥日（二十六日），后燕王慕容熙把皇后苻氏安葬在徽平陵，送葬的車子非常高大，只好拆毀北門才能出城。慕容熙披散頭發(fā)、光著腳，步行跟隨靈車二十多里。甲子日（二十七日），宣布大赦。

當(dāng)初，中衛(wèi)將軍馮跋和弟弟侍御郎馮素弗都得罪了慕容熙，慕容熙想殺他們，馮跋兄弟逃到山林沼澤中躲藏。慕容熙征收的賦稅徭役繁多，百姓無法忍受；馮跋、馮素弗和堂弟馮萬泥商議說：“我們現(xiàn)在沒有回頭的路，不如趁著百姓的怨恨，一起發(fā)動大事，或許能建立公侯的功業(yè)。如果事情不成功，再死也不晚。”于是一起乘車，讓婦女駕車，偷偷進(jìn)入龍城（后燕都城，今遼寧朝陽），藏在北部司馬孫護(hù)家中。等到慕容熙出城送葬，馮跋等人和左衛(wèi)將軍張興以及苻進(jìn)的殘余黨羽發(fā)動叛亂。馮跋一向和慕容云交好，于是推舉慕容云為主。慕容云以生病為由推辭，馮跋說：“河間王（慕容熙）荒淫暴虐，人和神都對他憤怒，這是上天要滅亡他的時候。您是高氏名門之后，怎么能做別人的養(yǎng)子（慕容云本姓高，被慕容寶收為養(yǎng)子），而放棄這難得的機(jī)會呢？”強(qiáng)行攙扶他出來。馮跋的弟弟馮乳陳等人率領(lǐng)部眾攻打弘光門，吶喊著前進(jìn)，宮廷侍衛(wèi)都四散逃跑；于是進(jìn)入皇宮，分發(fā)鎧甲，關(guān)閉城門堅守。中黃門趙洛生跑回去告訴慕容熙，慕容熙說：“一群鼠輩叛亂，能成什么事！我回去就殺了他們?！庇谑前衍奘系撵`柩放在南苑，召集士兵，穿上鎧甲，騎馬趕回龍城平叛。夜里，抵達(dá)龍城，攻打北門，沒能攻克，在城外過夜。乙丑日（二十八日），慕容云即位為天王，宣布大赦，改年號為正始。

慕容熙撤退到龍騰苑，尚方署（掌管宮廷手工制造）的士兵褚頭翻越城墻投奔慕容熙，聲稱禁軍士兵都愿意忠心歸順，只等慕容熙率軍到來。慕容熙聽說后，驚慌地跑出龍騰苑，身邊的人沒人敢阻攔。慕容熙從水溝中偷偷逃跑，過了很久，身邊的人奇怪他還沒回來，一起去尋找，只找到他的衣服帽子，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中領(lǐng)軍慕容拔對中常侍郭仲說：“大事即將成功，可皇上無故驚慌逃跑，實在奇怪。但城內(nèi)軍民都在盼望皇上回來，只要皇上一到，一定能成功，不能拖延。我先去靠近城池，您留下等皇上，找到皇上后，趕緊來匯合；如果皇上沒回來，我能順利安撫城內(nèi)軍民，再慢慢迎接皇上也不晚?！庇谑欠直暑I(lǐng)兩千多名壯士登上北城。將士們以為是慕容熙來了，都放下武器請求投降。不久后，慕容熙還是沒到，慕容拔的軍隊沒有后援，士兵心中疑慮恐懼，又從城上下來返回龍騰苑，于是全軍潰散。慕容拔被城內(nèi)的人殺死。丙寅日（二十九日），慕容熙穿著便服藏在樹林中，被人抓住，送給慕容云，慕容云列舉他的罪狀后將他殺死，還殺了他的所有兒子。慕容云恢復(fù)本姓高氏（史稱北燕）。

幽州刺史上庸公慕容懿獻(xiàn)出支郡（屬郡）投降北魏，北魏任命慕容懿為平州牧、昌黎王。慕容懿，是慕容評的孫子。

北魏君主拓跋珪從濡源向西前往參合陂（今內(nèi)蒙古烏蘭察布涼城東北），隨后返回平城。

禿發(fā)傉檀再次背叛后秦，派使者邀約乞伏熾磐（乞伏乾歸之子），乞伏熾磐斬殺使者，把首級送到長安。

南燕主慕容超的母親和妻子還在后秦，慕容超派御史中丞封愷出使后秦，請求歸還她們。后秦王姚興說：“過去苻氏（前秦）失敗時，宮廷太樂的歌舞藝人都被燕人奪走。如今燕國如果稱臣?xì)w附，送來這些藝人，或者送來一千名吳地百姓，你們的請求就能得到滿足?！蹦饺莩痛蟪紓兩套h，左仆射段暉說：“陛下繼承守護(hù)國家社稷，不應(yīng)因私人親情而降低君主的尊號；而且太樂是前代流傳的音樂，不能送給別人，不如去劫掠吳地百姓送給他們。”尚書張華說：“劫掠鄰國，會導(dǎo)致戰(zhàn)亂不斷，我們能去劫掠，他們也能來報復(fù)，不是國家的福氣。陛下的母親在別人手中，怎么能吝嗇虛名，不肯為此委屈一下呢！中書令韓范曾和秦王姚興一起擔(dān)任苻氏（前秦）的太子舍人，如果派他去，一定能達(dá)成目的?！蹦饺莩爮牧藦埲A的建議，派韓范出使后秦，呈遞奏表，稱臣?xì)w附。

慕容凝（之前逃奔后秦）對姚興說：“燕王慕容超一旦找回母親和妻子，就不會再臣服于您了，應(yīng)當(dāng)先讓他送來歌舞藝人?！币εd于是對韓范說：“我一定會歸還燕王的家屬，但現(xiàn)在天氣還熱，要等秋涼后再送她們回去?！卑嗽?，后秦派員外散騎常侍韋宗出使南燕。慕容超和大臣們商議接見韋宗的禮儀，張華說：“陛下之前已經(jīng)呈遞了奏表稱臣，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面向北方接受詔書（臣子對君主的禮儀）?！狈獬颜f：“大燕七位圣主（慕容廆、慕容皝、慕容俊、慕容暐、慕容垂、慕容寶、慕容盛）傳承基業(yè)，怎么能一下子向這小子（姚興）屈服呢！”慕容超說：“我是為了太后（母親）屈服，希望各位不要再多說了！”于是面向北方接受后秦的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