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將一份寫滿罪狀的奏書高高舉起。
殿內(nèi)頓時一片嘩然!
趙德明本人就站在工部官員隊列中,聞言臉色瞬間煞白,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他驚恐地看向前方的二皇子蕭景宏。
蕭景宏也是臉色一沉,猛地扭頭看向劉健,眼中厲色一閃。趙德明是他的人,雖然地位不算核心,但負(fù)責(zé)的工程油水豐厚,是他銀錢來源之一。打狗還要看主人,這劉健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立刻有依附二皇子的官員出列反駁:“劉御史!朝堂之上,豈容你信口開河,污蔑朝廷命官!可有證據(jù)?!”
“證據(jù)自然有!”劉健毫無懼色,將奏疏中的關(guān)鍵線索一一說出,雖然未出示實物證據(jù),但時間、地點、涉及人姓名都說得清清楚楚,聽起來不像空穴來風(fēng)。
“這……這分明是誣陷!”那官員有些底氣不足。
“是否是誣陷,一查便知!”劉健梗著脖子,“陛下!臣愿以項上人頭擔(dān)保,所奏之事,絕非虛言!請陛下下令有司,嚴(yán)查此案!”
龍椅上的皇帝蕭徹,昏聵的目光在底下掃視了一圈。他自然知道趙德明是老二的人。他對兒子們的爭斗樂見其成,但前提是不能鬧得太過火,不能動搖國本,不能讓他臉上無光。貪墨修皇陵的錢?強(qiáng)占民田致人流離?這若是真的,傳出去可是打皇家的臉。
他的目光又瞥向站在文官首列,一直眼觀鼻鼻觀心,仿佛睡著了的首輔方敬之。
“方首輔,你看此事……”皇帝將問題拋了出去。
方敬之緩緩出列,老成持重地躬身:“陛下,劉御史所言,雖尚需核實,但聽其條陳,似非空穴來風(fēng)?;柿旯こ剃P(guān)乎國體,民田之事關(guān)乎民心,確應(yīng)謹(jǐn)慎處理。老臣以為,可交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會審,查明真相,若確系誣告,則還趙郎中清白,嚴(yán)懲誣告之人;若屬實……則按律懲處,以儆效尤?!?/p>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誰也不得罪,完全符合他中庸保身的立場。
皇帝沉吟片刻。他不在乎趙德明死活,但在乎自己的臉面和朝局平衡。老二的勢力最近確實有些張揚(yáng),借此敲打一下也好。
“準(zhǔn)奏。”皇帝懶洋洋地開口,“就依首輔所言,三司會審。趙德明,即刻停職,配合調(diào)查。”
“陛下!陛下明鑒?。〕际窃┩鞯?!二殿下……”趙德明嚇得魂飛魄散,跪地哭喊,下意識想向蕭景宏求救。
“住口!”蕭景宏猛地低喝一聲,打斷了他。趙德明若是當(dāng)眾攀咬他,那才是大麻煩。他狠狠瞪了趙德明一眼,示意他閉嘴,然后出列,拱手道:“父皇英明!兒臣也認(rèn)為,若趙德明果真如此膽大妄為,必定嚴(yán)懲不貸!但若有人借此機(jī)會,誣陷忠良,攪亂朝綱,也請父皇務(wù)必揪出幕后之人,重重治罪!”
他說這話時,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劉健,以及他身后那些清流官員,甚至隱隱掃過三皇子蕭景哲的方向。他下意識地認(rèn)為,這是老三或者那些看他不順眼的清流搞的鬼。
蕭景哲感受到他的目光,只是微微垂眸,嘴角那絲笑意更深了些,仿佛事不關(guān)己。
“嗯。”皇帝敷衍地應(yīng)了一聲,顯然不想再多管,“此事就此議定。退朝吧。”
高公公立刻高喊:“退朝——”
百官躬身行禮。
蕭景宏鐵青著臉,看也沒看癱軟在地的趙德明,拂袖而去。他需要立刻回去查清楚,這劉健到底是發(fā)了什么瘋,背后到底是誰在指使!
劉健則被幾位同樣品階不高、素有正義感的御史圍住,低聲議論著,神情既有興奮也有擔(dān)憂。
三皇子蕭景哲慢悠悠地走在最后,看著二皇子怒氣沖沖的背影,又瞥了一眼被同僚扶起的、面如死灰的趙德明,輕輕搖了下頭,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蠢貨……不過,這倒不像三哥的手筆……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