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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景琰的承諾（第3頁）

“請程太醫(yī)進來?！本扮鼡P聲道，同時給了林夙一個眼神。

林夙會意，立刻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情緒，垂首退至一旁，又變成了那個沉穩(wěn)謹慎的近侍太監(jiān)，仿佛剛才那番推心置腹的交談從未發(fā)生過。只是他微微握緊的拳頭和眼底深處尚未完全平復的波瀾，透露著內(nèi)心的不平靜。

程不識提著藥箱進來，依舊是那副溫和守禮的模樣。他仔細為景琰請了脈，又詢問了幾句近日飲食起居，最后道：“殿下近日憂思過甚，肝氣略有郁結(jié)，還需放寬心緒，靜養(yǎng)為宜。臣再開一副安神解郁的方子，殿下酌情服用即可?！?/p>

“有勞程太醫(yī)了?！本扮c頭，狀似隨意地問道，“說起來，本王近日翻閱一些舊籍，看到有關前朝一些藥材貢品記載，似與現(xiàn)今規(guī)制有所不同，可是太醫(yī)署的章程后來有變？”

程不識捻須道：“殿下好學。太醫(yī)署的章程確有過幾次變動，尤其是先帝晚年和陛下登基之初，因……呃，因一些舊事，宮內(nèi)諸多規(guī)制都略有調(diào)整?！彼坪跻庾R到失言，及時停住，不再深入。

景琰眸光微閃，沒有追問，轉(zhuǎn)而笑道：“原是這般。本王也只是偶然看到，有些好奇罷了。對了，小林子前些時日受了些風寒，近來總說夜里睡不安穩(wěn)，程太醫(yī)既開了安神的方子，不妨也替他瞧瞧？”

他將一個極自然的話頭，遞到了林夙面前。

林夙適時地上前一步，對著程不識恭敬行禮：“有勞程太醫(yī)?！?/p>

程不識不疑有他，示意林夙伸手，仔細替他診脈，又看了看他的面色舌苔，沉吟道：“林公公這是心脾兩虛，氣血不足之象，并非簡單風寒后遺癥?？墒瞧饺账紤]過重，加之……舊日根基有所虧損所致？”他話說得委婉，但意指太監(jiān)凈身帶來的體弱。

林夙低下頭：“程太醫(yī)慧眼?！?/p>

程不識嘆了口氣，寫方子的筆頓了頓，似是無意地低語了一句：“唉，你們這些孩子……也是不易。這些年，因著各種緣由送進宮里、身子底子虧空的孩子，老夫見得多了。有些是天生體弱，有些是……唉，罷了，不提也罷?？傊璧煤蒙{(diào)理，切忌再勞心傷神。”

他話中似有所指，又似乎只是尋常醫(yī)者的感慨。

景琰和林夙的心卻同時提了起來。

“各種緣由”？“見得多了”？

程不識行醫(yī)多年，出入宮廷，他無意中透露的零星信息，或許正是拼湊當年真相的碎片！

林夙強壓住激動，恭聲道：“謝程太醫(yī)提點。不知……這調(diào)理可有何需特別注意之處？或是……飲食上有何禁忌？”他試圖將話題引向更具體的方向，看看能否得到更多信息。

程不識一邊寫方子，一邊道：“飲食倒無大忌，只是切記溫補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尤其是一些大補燥熱之物，于你體質(zhì)反而無益。記得前些年，就有一位……呃，也是宮里的孩子，因誤用了虎狼之藥，反而落下了病根……”他再次頓住，搖了搖頭，似乎不愿再多言宮廷陰私，將寫好的藥方遞給林夙，“按此方調(diào)理即可，若有不妥，再來尋老夫?！?/p>

“謝程太醫(yī)?！绷仲黼p手接過藥方，心中卻已波濤暗涌。

前些年？宮里的孩子？誤用虎狼之藥？這會是線索嗎？還是只是程太醫(yī)隨口一提？

景琰面色如常地謝過程不識，命人看賞，送其離開。

書房門再次合上，屋內(nèi)重歸寂靜。

景琰看向林夙，林夙也看向景琰，兩人眼中都閃爍著復雜的光芒。

承諾已然許下，調(diào)查的線頭，似乎也隱約摸到了一點。

但前方是迷霧重重，還是深淵萬丈，無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