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8章 如月入東宮（第2頁）

如月臉色徹底白了，卻又無法反駁。掌事太監(jiān)見狀，連忙打圓場：“林公公安排得極是！極是！如月，還不快謝過林公公？”

如月只得屈膝行禮，聲音干澀：“謝……謝林公公安排?！?/p>

“嗯?！绷仲淼瓚?yīng)了一聲，“既如此，便讓李公公帶你過去熟悉一下吧?；◤d的規(guī)矩，自有那里的管事嬤嬤教你。”他朝掌事太監(jiān)點(diǎn)了點(diǎn)頭。

掌事太監(jiān)如蒙大赦，趕緊領(lǐng)著失魂落魄的如月離開了。

看著他們遠(yuǎn)去的背影，林夙眼底才掠過一絲極淡的冷嘲。周貴妃的手段，并不如何高明，無非是安插眼線，吹些枕邊風(fēng)，再尋機(jī)制造些事端。但這明目張膽的塞人，卻也是仗著圣寵和太子如今的弱勢，令人防不勝防。

他轉(zhuǎn)身，輕輕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jìn)去。室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書墨清香和一絲若有似無的冷冽檀香，這是太子慣用的安神香的味道。書案收拾得一絲不茍，筆墨紙硯各居其位。林夙走到案前，目光掃過案上擺放的幾份文書，確認(rèn)無人動過，又伸手試了試一旁小幾上溫著的茶壺溫度，正是恰到好處。

這時，內(nèi)室的門簾被掀開，蕭景琰走了出來。他已換上一身月白色的常服，頭發(fā)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起，面容略顯疲憊，但眼神依舊清亮。他看向林夙，并未立刻詢問如月之事，只是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庭院中剛剛發(fā)芽的嫩柳，沉默了片刻。

“都打點(diǎn)好了？”半晌，蕭景琰才開口，聲音有些低沉。

“是，殿下?！绷仲砉砘貞?yīng)，“按宮規(guī)，已將如月姑娘安排在西后殿花廳當(dāng)值?！?/p>

蕭景琰聞言，轉(zhuǎn)過身來，臉上露出一絲復(fù)雜的笑意，帶著些許嘲弄，又有些無奈：“西后殿花廳？你倒是會安排。怕是委屈了貴妃娘娘‘精心挑選’的人了?！?/p>

“殿下說笑了?！绷仲泶怪?，“東宮各處當(dāng)差，皆為伺候殿下，何來委屈。只是書房重地，關(guān)乎殿下清靜與政務(wù)，不敢讓不熟悉規(guī)矩的新人近前，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想來貴妃娘娘若知殿下不喜生人打擾，亦能體諒。”

他話說得周全，既解釋了自己的安排，又再次強(qiáng)調(diào)了“規(guī)矩”和“事端”，subtly提醒太子貴妃此舉背后的隱患。

蕭景琰自然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他走到書案后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桌面。母后早逝，父皇偏心，兄弟虎視眈眈，這深宮之中，他所能真正信任的人寥寥無幾。林夙雖身份卑微，卻數(shù)次在他危難時顯出急智與忠心，如今更是他身邊唯一能稍微倚仗的人。

“你做得對?！笔捑扮p輕吐出一口氣，像是要將胸中的郁壘都吐出，“只是……貴妃此舉，恐不止安插眼線那么簡單。日后東宮，怕是難有寧日了?！彼恼Z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擔(dān)憂。

林夙上前一步，將溫度適中的茶輕輕放在蕭景琰手邊，低聲道：“殿下不必過于憂心。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只要我等謹(jǐn)守本分，循規(guī)蹈矩，不給旁人留下把柄，他們便一時也難有作為。至于那位如月姑娘，放在明處，總比藏在暗處容易防備?！?/p>

他的聲音平穩(wěn)冷靜，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蕭景琰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小上兩歲的小太監(jiān)，他身形單薄，面容尚帶稚氣，可那雙眼睛卻總是沉靜得像一汪深潭，仿佛能洞察一切，又能將一切波瀾悄然撫平。

“你說的是。”蕭景琰的心緒稍稍安定，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溫?zé)岬牟铚牒碇?，帶來些許暖意，“只是要辛苦你，日后需得多費(fèi)心了?！?/p>

“能為殿下分憂，是奴才的本分。”林夙恭敬地回答，頓了頓，又道，“殿下，晨讀的時辰到了?！?/p>

蕭景琰點(diǎn)了點(diǎn)頭，拿起手邊的一本書卷，不再言語。林夙悄無聲息地退至門外，輕輕掩上門，如同往常一樣，守在廊下，如同一個沉默的影子。

庭院內(nèi)陽光漸盛，將琉璃瓦照得一片金黃，暖意融融。然而，站在廊下的林夙，卻敏銳地感覺到，在這片燦爛春光之下，無形的暗流已然開始涌動。貴妃的賞賜只是一個開始，后續(xù)必然還有更多的手段。那個被安置在西后殿的如月，真的會安于現(xiàn)狀嗎？她接下來又會有什么動作？

林夙的目光掠過庭院，望向西后殿的方向，眼神微凝。他知道，暫時的攔阻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較量，或許才剛剛開始。東宮的這份平靜，還能維持多久呢？他輕輕吸了口氣，清晨微涼的空氣吸入肺中，帶著一絲山雨欲來的壓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