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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暗樁布局（第2頁）

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高公公在宮內權勢滔天，馮靜作為其手下得用的老人，消息靈通，地位特殊。與他維持良好的關系，對東宮百利而無一害。林夙整理了一下衣袍，確認身上未帶任何可能引人疑竇的物品，這才起身前往馮靜在司禮監(jiān)值房附近的一處僻靜小屋。

屋內炭火溫暖，茶香裊裊。馮靜依舊是那副笑呵呵的彌勒佛模樣，見林夙進來，熱情地招呼他坐下：“林掌案如今是太子殿下身邊的紅人，雜家可是難得請動你啊?！?/p>

“馮公公說笑了，奴才不過是盡心辦差，蒙殿下不棄罷了。公公相召，奴才豈敢不來?！绷仲響B(tài)度謙恭，禮數(shù)周全。

兩人寒暄幾句，便在那張精致的榧木棋盤前坐下。馮靜執(zhí)黑，林夙執(zhí)白，棋局緩緩展開。馮靜棋風綿里藏針，善于布局；林夙則應對謹慎，步步為營。

幾手過后，馮靜落下一子，狀似無意地提起：“聽說近日太子殿下關心起漕運事務了？還上了奏章，請旨清查積弊。殿下心系國事，真是社稷之福啊?！?/p>

林夙心中了然，知道正題來了。他不動聲色地應了一子，答道：“殿下身為儲君，自是關心朝廷大事。漕運關乎京師命脈，有些許風吹草動，殿下留意也是應當。至于上奏，乃是盡人臣本分。”

“呵呵，應該的，應該的?！瘪T靜呷了口茶，瞇著眼道，“不過這漕運的水啊，深得很。牽涉到戶部、工部、漕運衙門，還有沿河的督撫、世家大族，盤根錯節(jié)，利益糾葛。往年也不是沒人想動，最后大多不了了之。殿下年輕，有銳氣是好事，但也要當心，莫要被這渾水濺濕了衣裳。”

這話看似勸誡，實則是在透露信息——漕運背后勢力復雜，阻力巨大。林夙恭敬道：“多謝馮公提醒，奴才定會轉告殿下，行事必當謹慎?！彼D了頓，似是無意地問道，“說起來，奴才日前整理舊檔，看到三年前工部有一批漕船修繕的報銷，經(jīng)辦是一位姓范的同知，不知馮公可對此人有印象？”

馮靜執(zhí)棋的手微微一頓，抬眼看了林夙一下，隨即又恢復笑容：“范同知？哦，你說的是范明遠吧？他呀，原是錢尚書（戶部尚書錢有道）的門生，靠著這層關系在漕運衙門謀了個分司主事的缺，油水足得很。不過此人能力平庸，做事也不太干凈，聽說前陣子還因為一批木材的采買，跟內府局鬧得不太愉快。”

“原來如此?！绷仲碛浽谛睦铮嫔喜粍勇暽?，“看來這漕運衙門的差事，也不好當?！?/p>

“可不是嘛?！瘪T靜呵呵一笑，落下一子，轉了話題，“對了，還有件趣事。聽說萬歲爺瞧著宮里近來冷清，有意下旨采選，充實后宮呢。周貴妃和張昭儀那邊，怕是早就動起心思了。這后宮啊，又要熱鬧嘍?！?/p>

采選新秀？林夙心中一動。這確實是一個重要的信息。新人的入宮，意味著后宮勢力可能重新洗牌，也會帶來新的變數(shù)和機會。他連忙道：“多謝馮公告知。這等大事，奴才孤陋寡聞，竟未曾聽聞?！?/p>

一局棋下完，林夙以微弱劣勢“惜敗”。馮靜心情頗佳，又拉著他說了些宮內外的閑話，林夙始終恭敬聆聽，適時回應。告辭出來時，他袖中多了一張馮靜“無意”間滑過來的小紙條，上面寫著幾個看似無關緊要的人名和職務，但林夙明白，這或許是馮靜進一步的示好，或是新的試探。

回到典簿局，林夙立刻將今日從馮靜處得到的信息與現(xiàn)有情報整合。范明遠這條線，與之前發(fā)現(xiàn)的木材高價采買案對上了，值得深入調查。而采選新秀的消息，則需立刻稟報太子，早做籌謀。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書房內，景琰聽完了林夙的匯報，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馮靜此人，果然消息靈通。他透露范明遠與錢有道的關系，又暗示其手腳不干凈，是想借東宮之手，敲打錢有道，還是另有圖謀？”景琰沉吟道，“至于采選新秀……父皇近年龍體時有不適，此時采選，恐非單純?yōu)榱顺鋵嵑髮m那么簡單?；蚴菫榱藳_喜，或是為了平衡眼下緊張的局勢?！?/p>

林夙道：“殿下英明。無論是何原因，新秀入宮，必會引來各方爭奪。周貴妃定然想安插自己人，張昭儀亦不會袖手旁觀。我們是否……也要早做準備？”

景琰看向他：“你的意思呢？”

“奴才以為，與其被動應對，不如主動物色。未必需要直接安插我們的人，那樣目標太大?？蓪ふ壹沂狼灏?、性情聰慧、且對殿下或對貴戚專權有所不滿的女子，暗中給予些許方便，結個善緣。日后若她能在后宮立足，便多了一個潛在的信息來源。即便不能，也無甚損失?！绷仲砭従徴f出自己的想法，“柳先生交游廣闊，或可留意此次參選秀女的背景。尤其是一些家道中落、但門風清正的官宦女子，或許更易被我們的誠意打動?！?/p>

景琰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可。此事交由你與柳文淵暗中進行，務必謹慎，不可走漏風聲。”他頓了頓，語氣轉為凝重，“相比之下，漕運之事更為急迫。范明遠這條線，必須抓緊。趙懷安那邊有何進展？”

“趙統(tǒng)領今日密報，黑市上收購陳糧的活動仍在繼續(xù)，且數(shù)量越來越大。他們跟蹤到一個中間人，似乎與二皇子府上的一名采買管事有關聯(lián)。另外，沉船事件的幸存水手家屬，有一戶突然舉家遷離原籍，行蹤不明，頗為可疑。趙統(tǒng)領已派人追查?！?/p>

“看來，對方動作很快?！本扮凵皲J利，“我們必須更快。林夙，你繼續(xù)從文書檔案中尋找漏洞。告訴趙懷安，不惜代價，也要找到那戶水手家屬，或是拿到黑市交易的確鑿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