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2章 邊關(guān)急變（第3頁）

林夙走到他身邊，與他一同望向窗外，聲音輕而堅定：“殿下，無論風雨多大，奴才都會在您身邊。只要我們君臣一心，未嘗不能……殺出一條血路?！?/p>

他的話語如同定海神針，讓景琰動蕩的心緒稍稍平復(fù)。是的，不能慌，不能亂。他必須撐住，為了秦岳，為了林夙，也為了他自己，必須在這裂帛之始的亂局中，撐到最后！

接下來的兩日，京城仿佛被投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朝堂之上，關(guān)于朔風城是棄是守的爭論愈演愈烈。景琰聯(lián)合了幾位以剛直著稱的御史和部分中立將領(lǐng)，不斷上書，陳說利害，甚至有一次在御前激動地表示，若朝廷不救朔風，他愿親自前往督戰(zhàn)！此舉雖被皇帝斥為“荒唐”，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東宮的決心，震懾了部分搖擺者。

二皇子黨則咬定“棄城保實力”的觀點不放，四處散播“太子為一己私利，欲陷國家于危難”的流言。雙方角力，呈膠著狀態(tài)。而皇帝的態(tài)度，依舊曖昧不明，只是下令兵部、戶部“議定救援方案”，卻遲遲不肯下達最終的調(diào)兵命令。

在這緊張的局勢中，通州那邊傳來了消息。在老庫吏即將被秘密轉(zhuǎn)移入京的前夜，其藏身的民房遭遇不明身份者襲擊，幸好周正御史提前安排了人手，雙方發(fā)生小規(guī)模沖突，襲擊者被擊退，老庫吏受了些驚嚇，但性命無虞。此事更加印證了林夙之前的判斷，對手狗急跳墻，已不惜動用武力消滅證人。他加派了人手接應(yīng)，務(wù)必確保證人安全抵達。

而后宮，崔婉如中毒之事，在馮靜等人的暗中調(diào)查下，線索似乎指向了一個負責采購花卉的小太監(jiān)，但沒等深入查問，那小太監(jiān)竟在值夜時“意外”失足落井身亡。線索就此中斷。這顯然是一次滅口，也讓下毒之人的身份更加迷霧重重。周貴妃？張昭儀？或是其他隱藏在暗處的勢力？林夙下令，加強對綴錦軒的暗中保護，同時暫停一切與崔婉如的明面聯(lián)系，以免打草驚蛇。

所有的事情都堆積在一起，壓得人喘不過氣。景琰明顯消瘦了些，眼底帶著血絲，但眼神中的意志卻愈發(fā)堅定。林夙更是忙得腳不沾地，肩傷反復(fù)也顧不上了，靠著程太醫(yī)開的藥方強撐著精神，協(xié)調(diào)各方，處理著如同雪片般飛來的信息和指令。

東宮那支由趙懷安秘密挑選的二十人死士小隊，已經(jīng)準備就緒。他們被分散安置在京城不同的隱秘地點，隨時待命。每個人都知道此去的風險，但無人退縮。

就在景琰幾乎要按捺不住，準備再次強闖御書房面圣請命時，一個更壞的消息，如同又一記重錘，狠狠砸了下來。

第三日傍晚，又是一匹快馬沖入京城，帶來了北境最新的軍報。

“報——！朔風城外圍據(jù)點盡失，北狄攻勢愈發(fā)猛烈！秦岳將軍親冒矢石，登城督戰(zhàn)，身中流矢，傷勢不明！城中糧草……據(jù)信已不足十日之用！”

消息傳來，景琰眼前一黑，幾乎站立不穩(wěn)。秦岳受傷！糧草將盡！

“不能再等了！”景琰猛地看向林夙，眼中布滿紅絲，“父皇若再不下令，我就……”

“殿下不可沖動！”林夙急忙攔住他，“強行逼宮，只會適得其反！我們必須等一個契機，或者……創(chuàng)造一個契機?！?/p>

“契機？哪里還有時間等契機！”景琰低吼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絕望。

林夙目光閃爍，急速思考著。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壓低聲音道：“或許……我們可以利用通州那邊。證人最遲明晚便能入京。只要證人一到，與杜先生提供的線索相互印證，我們便能立刻發(fā)動對二皇子黨的彈劾。屆時，朝堂震動，陛下必然分神，甚至可能對二皇子產(chǎn)生疑慮。趁此機會，殿下再聯(lián)合眾臣，全力進言救援朔風城，成功的可能性會大很多！”

景琰一怔，隨即明白了林夙的意圖。這是要將漕運案與邊關(guān)危機捆綁在一起，利用扳倒二皇子黨的政治風暴，來推動軍事救援！風險極大，但……這或許是眼下唯一能破局的方法了。

“好！”景琰咬牙，“就按你說的辦！通知柳文淵和我們在都察院的人，準備好彈劾奏章，證人一到，立刻發(fā)動！”

“是！”林夙領(lǐng)命，眼中寒光一閃，“另外，奴才建議，讓趙懷安的死士小隊，明日一早就化整為零，分批出城，在北境方向秘密集結(jié)待命。一旦朝廷最終決定救援，他們或可混入援軍之中，若救援不力……他們就是接應(yīng)秦將軍的最后希望?！?/p>

景琰重重地點了點頭。這是孤注一擲了。他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明晚證人的順利入京，以及隨之而來的雷霆一擊上。

夜色深沉，東宮書房的燈光，再次亮至天明。

第四日，天空陰沉，仿佛醞釀著一場更大的風暴。

朝堂之上，氣氛比前幾日更加壓抑。朔風城最新的危急情況，讓主張棄城的聲音暫時減弱了幾分，但救援的具體方案依舊爭論不休。皇帝的臉色也更加難看，顯然北境的壞消息和朝堂的爭吵讓他心力交瘁。

景琰按捺住內(nèi)心的焦灼，沒有再強行出頭，只是冷眼觀察著二皇子黨徒的表演，等待著那決定性的時刻到來。

林夙坐鎮(zhèn)東宮，如同一個精準的樞紐，接收并發(fā)出著一條條指令。通州證人已安全進入京畿范圍，正在最后一段秘密路線上。柳文淵等人已準備好犀利的彈劾文稿。趙懷安回報，死士小隊已按計劃，分批潛出京城。馮靜則送來消息，后宮似乎因為崔才人病情穩(wěn)定（得益于程太醫(yī)的精心調(diào)理和林夙之前安排的飲食調(diào)整）而暫時恢復(fù)了表面的平靜，但暗地里的探查并未停止。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只待證人入京，那根點燃炸藥的引線。

然而，就在這箭在弦上的關(guān)鍵時刻，一個意想不到的插曲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