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林夙安靜的睡顏,想起他昔日靈動的眼神,縝密的心思,為了他殫精竭慮的模樣……一股巨大的心痛和憤怒幾乎要將他淹沒。蕭景宏!此仇不報,他誓不為人!
“無論如何,用最好的藥,想盡一切辦法,務(wù)必保住他的身體!”景琰的聲音壓抑著劇烈的情緒。
“微臣定當(dāng)竭盡全力!”程太醫(yī)鄭重承諾。
就在這時,趙懷安悄無聲息地進(jìn)來,面色凝重地遞上一張小小的紙條:“殿下,我們安插在二皇子府外的人傳回消息,一個時辰前,三皇子府上的管家,從二皇子府的側(cè)門進(jìn)去了,停留了近一刻鐘才離開?!?/p>
景琰眼神驟然一縮!蕭景哲在這個時候去見蕭景宏?他想做什么?
二皇子剛遭重創(chuàng),勢力大損,三皇子此時接觸,絕不可能是什么雪中送炭。要么是趁火打劫,吞并二皇子殘余勢力;要么……就是嗅到了更大的機(jī)會,想聯(lián)合起來,共同對付他這個風(fēng)頭正勁的太子!
無論是哪一種,對他而言,都是極其危險的信號。
夜色再次降臨,東宮卻比往日更加戒備森嚴(yán)。
景琰坐在書案前,面前攤開著需要批閱的文書,心思卻全然不在其上。父皇的敲打警告,林夙身體留下的隱患,以及二皇子與三皇子可能達(dá)成的聯(lián)手……如同三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拿起那枚一直帶在身邊的玉珠,冰涼的觸感讓他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些。這是林夙最珍視的東西,仿佛也承載著他們之間無法言說的羈絆。
“夙,”他對著昏迷的林夙低聲自語,又像是在堅定自己的信念,“無論前路多難,有多少明槍暗箭,我都不會放手。這東宮之位,這萬里江山,若沒有你在身旁,于我而言,不過是另一座冰冷的囚籠?!?/p>
他想起父皇那句“為一個宦官,值得嗎?”,唇角勾起一抹苦澀而堅定的弧度。
值不值得,從來就不是別人能評判的。
然而,現(xiàn)實(shí)的危機(jī)迫在眉睫。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事事依賴林夙的謀劃了。林夙需要時間休養(yǎng),而他,必須更快地成長起來,獨(dú)自面對這些風(fēng)雨。
“趙懷安。”景琰沉聲喚道。
“屬下在?!?/p>
“加派人手,嚴(yán)密監(jiān)視二皇子府和三皇子府的一切動向,尤其是他們的人員往來。另外,讓我們在朝中的人,近期都謹(jǐn)慎行事,非必要不主動出擊,靜觀其變?!?/p>
“是!”
“還有,”景琰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去查‘赤焰散’的源頭。宮里誰能弄到這東西,經(jīng)手的人有哪些,一個一個給我篩!就算把皇宮翻過來,我也要找到證據(jù)!”
“屬下明白!”
趙懷安領(lǐng)命而去。景琰重新將目光投向案頭,強(qiáng)迫自己集中精神處理政務(wù)。他知道,閉門思過的這三日,看似是懲罰,實(shí)則是風(fēng)暴來臨前最后的寧靜。
二皇子的不甘,三皇子的野心,父皇的猜忌,以及林夙虛弱的身體……所有的一切,都預(yù)示著更大的動蕩即將到來。
而他,必須在這裂帛之聲中,殺出一條血路。
他看了一眼榻上依舊沉睡的林夙,輕輕將玉珠放在他枕邊,仿佛這樣就能守護(hù)住這份來之不易的安寧。
然而,窗外月色清冷,宮墻巍峨,無聲地訴說著,這深宮之中的安寧,從來都只是一種假象。
真正的狂風(fēng)暴雨,正在看不見的地方,悄然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