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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景琰立威（第2頁）

他頓了頓，見皇帝沉吟不語，便繼續(xù)道：“再者，昨夜之事，根源在于祭器被損。光祿寺職掌祭祀、宴饗之具，責任重大，竟出現(xiàn)如此紕漏，險些釀成大禍，其內部管理混亂可見一斑。兒臣以為，當務之急，并非在內廷掀起更大風波，而是應從根本上整頓相關衙署，杜絕此類事件再次發(fā)生?！?/p>

皇帝微微頷首：“你所言，不無道理。光祿寺……確實該好好整頓一番了。你可有想法？”

這正是蕭景琰等待的機會。他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兒臣懇請父皇，允準兒臣協(xié)理光祿寺整頓事宜。兒臣愿舉薦數(shù)人，入光祿寺理清賬目、整飭吏治、規(guī)范流程。一來，可確保日后祭祀大典萬無一失，維護父皇與朝廷威嚴；二來，亦可借此機會，鍛煉兒臣理事之能。”

他沒有直接要求安插自己人，而是以“協(xié)理整頓”、“鍛煉能力”為名，合情合理?；实劭粗矍斑@個似乎一夜之間成長了許多的兒子，目光閃爍。他樂于看到兒子展現(xiàn)能力和魄力，但也存著一絲慣有的猜忌。

“你想舉薦何人？”皇帝不動聲色地問。

蕭景琰早已準備好名單，上面的人選，既有像杜衡這樣背景相對清白、有才干的東宮屬官，也有幾個在光祿寺不得志、但熟悉業(yè)務、風評尚可的中低層官員，甚至還有一兩個看似中立、實則已被柳文淵或馮靜暗中影響的小吏。名單經(jīng)過精心設計，既展現(xiàn)了蕭景琰的識人之明，又不會顯得過于咄咄逼人，引發(fā)皇帝疑慮。

皇帝接過名單，仔細看了看，未置可否，只是道：“此事，朕會與首輔及吏部議一議。你有此心，是好的。先退下吧?！?/p>

蕭景琰知道皇帝需要權衡，不再多言，恭敬行禮退下。他這一步棋，已經(jīng)落下。能否成功，還需看朝堂上的博弈。

蕭景琰在乾清宮的表現(xiàn)，以及他請求整頓光祿寺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迅速在朝堂上下引起了漣漪。

高公公第一時間得知了消息，他那張白胖的臉上首次出現(xiàn)了陰霾。光祿寺看似只是個管理祭祀宴席的清水衙門，實則油水豐厚，且涉及宮廷物資采買、匠作管理，其中關系盤根錯節(jié)，他早已安插了不少人手，將其視為自家后院的一部分。太子此舉，分明是要把手伸進他的地盤！

“好個太子殿下，”高公公捏著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指節(jié)泛白，“昨日剛駁了咱家的面子，今日就想動咱家的蛋糕。翅膀硬了，就想飛了？”

他眼中寒光一閃，立刻吩咐心腹：“去，給咱家查清楚，太子舉薦的那幾個人，都是什么來路！另外，告訴光祿寺那幾個咱們的人，都給咱家警醒點，賬目該平的平，尾巴該藏的藏！絕不能讓人抓住把柄！”

與此同時，首輔方敬之府邸。

方敬之坐在書案后，聽著管家的匯報，花白的眉毛微微聳動。他昨夜燒毀了那封密信，似乎也燒掉了一些猶豫。太子的突然強硬，高公公的受挫，三皇子的暗中窺伺……這潭水，是越來越渾了。

“太子欲整頓光祿寺……”方敬之喃喃自語，“倒是個不錯的切入點。既不涉及核心權力，又能樹立威信，還能試探各方的反應?？磥?，這位太子殿下，背后有高人指點啊?！彼匀幌氲搅四莻€神秘的小太監(jiān)林夙，以及昨夜冒險出宮至今未歸的柳文淵。

“老爺，我們該如何應對？高公公那邊，似乎很不滿?！惫芗业吐晢柕?。

方敬之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斷：“不必明確表態(tài)。但太子所請，合乎禮法，于國有利。在廷議時，你可暗中示意我們的人，不必反對。至于最終人選……只要不是太過離譜，也可適當支持?！?/p>

他決定，在這盤棋上，先下一著閑棋，看看風向。

三皇子蕭景哲在得知消息后，則是嗤笑一聲：“我那太子哥哥，終于忍不住要亮爪子了？整頓光祿寺？呵呵，也好，讓他和高永那條老狗先咬起來，本王正好坐收漁利?！彼愿老氯?，“我們的人，暫時按兵不動，看戲就好。另外，柳文淵和林夙那邊，有消息了嗎？”

“回殿下，還沒有。望江茶樓附近我們的人回報，昨夜確實有人去過，但行蹤詭秘，未能跟蹤到落腳點?！?/p>

蕭景哲眼中閃過一絲興趣：“越來越有意思了。繼續(xù)找，務必找到柳文淵?！?/p>

朝堂之上的暗流，并未影響皇帝的最終決定。在次日的廷議上，皇帝出乎不少人意料，準了蕭景琰所請，任命其舉薦的杜衡為光祿寺丞（暫代），另調撥幾名官員協(xié)助，全面負責光祿寺的整頓事宜。雖然高公公一系的官員頗有微詞，但在首輔方敬之模糊的中立態(tài)度和三皇子一系的冷眼旁觀下，并未掀起太大風浪。

消息傳出，東宮屬官與親近勢力無不振奮。這是太子蕭景琰在遭受多年打壓后，首次在朝堂之上，憑借自身意志和策略，成功爭取到的實權性任命，意義非凡。

蕭景琰接到旨意時，臉上并無太多喜色，反而更加凝重。他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高公公絕不會善罷甘休，光祿寺內部的阻力必然巨大。他必須盡快拿出成效，才能站穩(wěn)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