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甩了甩頭,冷汗順著額角滑落。他剛才差點就被那些念頭吞噬,仿佛有個聲音在慫恿他:“放棄吧,你和周正清沒什么兩樣,都是被能量操控的傀儡?!?/p>
“東側(cè)熱源正在靠近。”鐵手的機械臂彈出電磁脈沖裝置,“距離五十米,速度很快!”
眾人迅速隱蔽到翻倒的辦公桌后。腳步聲由遠及近,聽起來不像是人類的步伐,更像是某種沉重的機械在地面拖動。陳默從桌縫里看去,只見五個渾身覆蓋著源鐵裝甲的身影走了進來,他們的動作僵硬得像提線木偶,臉上戴著老式礦工頭盔,護目鏡后面閃爍著暗紅色的光。
“是……留守的守恒者!”凌隊長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他們的裝甲編號我認得,可為什么……”
話音未落,那些源鐵裝甲突然抬起手臂,露出腕甲上的蝕界印記。五道暗紅色的能量束同時射向大廳中央的吊燈,玻璃碎片如雨般落下,在地面濺起火星。
“他們被控制了!”陳默握緊斷蝕刃,雙心石的光芒與刀刃相連,“是母礦意識干的!”
鐵手的電磁炮率先開火,藍色電弧擊中最前面的裝甲,卻被一層暗紅色的能量護盾彈開。那具裝甲緩緩轉(zhuǎn)頭,護目鏡后的紅光聚焦在陳默身上,發(fā)出非男非女的嘶啞聲:“容器……交出雙心石……”
“容器?”陳默心中一凜,這些被控制的守衡者,竟然和界心晶體里的聲音用了同樣的稱呼。
凌隊長突然扔出三枚源鐵手雷,爆炸聲暫時逼退了裝甲群。她趁機沖到大廳東側(cè)的安全通道,回頭喊道:“去老廠長的辦公室!那里有通往地下礦道的密門,界心一定藏在礦道深處!”
陳默跟著她沖進通道時,身后傳來孫明的驚呼。他回頭看見一具裝甲的源鐵臂刺穿了孫明的褲腿,將他釘在墻上,暗紅色的能量正順著傷口往上爬。
“孫明!”陳默轉(zhuǎn)身揮出光刃,金紅交織的能量切開源鐵臂,卻被傷口處涌出的能量反噬,震得虎口發(fā)麻。他這才發(fā)現(xiàn),這些裝甲的能量核心里,都嵌著一小塊跳動的暗紅色晶體——和周正清的心臟碎片一模一樣。
“走!別管我!”孫明推了他一把,從腰間摸出不知何時藏起來的源鐵炸藥,“我在黑風(fēng)口撿的,正好試試威力!”
陳默咬了咬牙,跟著凌隊長和鐵手沖進樓梯間。身后傳來劇烈的爆炸聲,伴隨著孫明的吶喊,還有那些裝甲發(fā)出的刺耳尖嘯。他知道孫明不會有事,但胸口的雙心石卻在這時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像是在為某種失去而悲鳴。
老廠長的辦公室在三樓,門是特制的源鐵防盜門,此刻卻像紙糊的一樣被破開。陳默沖進房間時,一眼就看到墻上掛著的老照片——周正宏和周正清年輕時的合影,照片里的周正清還沒有后來的瘋狂,眉眼間帶著溫和的笑意。
“密門在書架后面?!绷桕犻L扳動書架上的《礦脈圖譜》,整面墻突然向內(nèi)滑開,露出黑漆漆的通道,“守衡者的資料顯示,老廠長當(dāng)年為了研究界心,在這里挖了條私人礦道?!?/p>
鐵手率先走進去,機械臂上的探照燈照亮了陡峭的臺階:“能量探測器爆表了,界心肯定就在下面?!?/p>
陳默最后一個進入通道,轉(zhuǎn)身時無意間掃過辦公桌。桌面上放著一個打開的筆記本,最后一頁用鉛筆寫著幾行字,墨跡已經(jīng)發(fā)灰:
“雙心相斥,非災(zāi)即劫”
“守心之法,不在控能,在識己”
“若見同源影,當(dāng)斷則斷”
字跡是老廠長的,可最后那句“若見同源影”讓陳默的心臟猛地一縮。他想起界心晶體里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想起剛才在大廳里差點被吞噬的意識,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通道盡頭是個寬敞的地下溶洞,鐘乳石上鑲嵌著發(fā)光的源鐵礦,將整個空間照得如同幻境。溶洞中央的石臺上,懸浮著一塊人頭大小的黑色晶體,表面流淌著金色的紋路,正是真正的界心。
可陳默的目光卻被石臺前的人影吸引了。那人穿著守衡者的制服,背對著他們,手里拿著一枚源鐵銘牌,正是礦影當(dāng)初交給陳默的那一塊——它怎么會在這里?
“你終于來了?!蹦侨司従忁D(zhuǎn)身,露出一張與陳默記憶中完全不同的臉——左半邊是礦影那張布滿傷疤的臉,右半邊卻光滑如玉,與陳默自己的臉別無二致。
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那人的胸口,也有一道與他相同的裂紋印記,正在隨著界心的光芒跳動。
“礦影……是你?”陳默握緊斷蝕刃,體內(nèi)的雙能量開始失控,“你到底是誰?”
礦影——或者說這個詭異的存在——舉起手中的源鐵銘牌,嘴角勾起與界心晶體里那張臉如出一轍的微笑:“我是礦脈的第一任容器,也是……你的影子。”他將銘牌拋向界心,“老廠長以為把界心藏在這里就安全了?他不知道,從你握住雙心石的那一刻起,真正的獻祭就已經(jīng)開始了?!?/p>
源鐵銘牌接觸到界心的瞬間,整個溶洞開始劇烈搖晃。陳默腳下的地面裂開縫隙,暗紅色的能量從地底噴涌而出,與洞頂源鐵礦的金色光芒交織成巨大的漩渦。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被強行抽離,那個潛藏在腦海深處的母礦低語變得無比清晰:
“選擇吧,是成為新的容器,還是讓整個世界跟著你一起崩塌?”
礦影的身影在漩渦中逐漸變得透明,只剩下那張與陳默相同的右臉,在光芒中對著他無聲地說著什么。陳默突然讀懂了那個口型——不是威脅,也不是蠱惑,而是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