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在壽宴前就盤算好,借著太后壽辰的吉時求賜婚,就算太后有顧慮,看在壽宴的面子上也不會當眾駁回,卻沒料到,先站出來反對的竟是蓉妃,接著就是慕知柔的兄長“慕承瑾”。
這可就相當于雙方長輩都不同意。
“雍王殿下息怒?!蹦街嵛⑽⒐恚掳族\袍的袖口掃過地面,聲音依舊沉穩(wěn),卻藏著幾分刻意的疏離。
“臣并非質(zhì)疑殿下的心意,只是舍妹出身商戶,與皇室宗親確實有別。殿下若真心喜歡舍妹,更該為她著想?!笨±实纳硇腕w態(tài)風流,抱手對上位一拜:
“皇家宮門何等尊貴,一舉一動皆有規(guī)制,半點兒輕慢不得。舍妹生來性子疏放,不愛受拘,再加之我兄妹自小便無爹娘在側(cè)悉心教導規(guī)矩,這般嚴謹?shù)幕适覂x軌,只怕是難以承應,屆時失了體統(tǒng),反倒不美。甚至沖撞了貴人?!?/p>
這俊美一拜竟把上座的皇帝裴衍看得心神蕩漾。
蓉妃眸色一沉,柳眉微蹙。
她本就在妃嬪席上聽得心頭發(fā)緊,再一見皇帝這微妙的神情變化,更是平添煩悶。
藕荷色團扇飛快地搖了起來,扇面的纏枝蓮都晃得模糊。
但是此刻她無暇他顧,生怕裴昱再說出什么出格的話,趕緊開口打圓場:
“昱兒,茶博侯也是一片苦心,你別這般沖動。今日是太后壽宴,別掃了太后的興致?!?/p>
話雖對著裴昱說,目光卻死死盯著“慕承瑾”,眼底滿是忌憚。
皇后坐在主位旁,端著茶盞的手輕輕晃了晃,茶水在杯沿轉(zhuǎn)了圈,卻沒灑出半滴。她看著裴昱的失態(tài),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卻也難掩眼底藏著的幾分擔憂:
蕭珩方才竟為了裴昱的賜婚提議失了態(tài),難不成他也對慕知柔有意?
若是這般,往后這皇室的儲位之爭,怕是要多些變數(shù)。
蕭珩立在宗室席中,玄色親王袍的下擺垂在地面,沒被風動過半分。
他垂眸盯著杯中的酒液,看著自己的影子在酒里晃得模糊,心卻沉了下去:
裴昱這般當眾糾纏,若是傳出去,旁人只會說知柔仗著雍王的喜歡恃寵而驕,對慕家、對知柔都沒半分好處。
他攥緊的手緩緩松開,指腹在袍角留下一道淺痕,只盼著皇帝能盡快結(jié)束這場鬧劇。
上座身側(cè)的李德全輕聲咳了一聲,裴衍方才如夢初醒般放下了玉杯,指尖敲了敲御案,聲音不高卻帶著帝王的威嚴,瞬間壓下了殿內(nèi)的騷動:
“好了,都別爭了。”他目光掃過裴昱,又不禁落回“慕承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