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說的癡心妄想,無謂就是意指這位癡情王爺對慕知柔的感情。
裴昱死死地盯著魏嵩,兩腮咯咯作響,胸膛劇烈起伏。
英軀猛地轉身,不再看那瘋狂的老者,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這令人窒息的地牢。
身后,傳來魏嵩更加猖狂而嘶啞的笑聲。
夜色深沉,翊坤宮內卻燈火通明。裴昱幾乎是闖進來的,他揮退了所有宮人,包括芳若。
蓉妃正對鏡卸妝,從銅鏡中看到兒子蒼白而失魂落魄的臉,以及那雙充滿了震驚、質疑和痛苦的眼眸,她執(zhí)簪的手微微一頓。
“昱兒,何事如此……?”她轉過身,語氣依舊平靜,但那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波瀾,未能逃過裴昱的眼睛。
“南疆艾氏?”裴昱打斷蓉妃,深吸了一口氣,將魏嵩在獄中的話,幾乎原封不動地復述了一遍。
他緊緊盯著蓉妃,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
隨著他的敘述,蓉妃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但那抹屬于南疆公主的驕傲與冷硬,卻逐漸浮現(xiàn)。
她沒有否認,沒有辯解,只是在裴昱說完后,沉默了良久。
殿內只剩下燭火燃燒的噼啪聲,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甜膩的鵝梨帳中香混著翊坤宮總是特有的那股說不出來名字的熏香,纏纏悠悠地從博山爐獸紋口中呼出。
“他說的……大部分,是真的。”終于,蓉妃開口,聲音帶著一種認命般的平靜,卻又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本宮,確實是南疆艾氏公主。慕家,也確實是慕容氏分支。”
盡管已有預感,但親耳聽到母妃承認,裴昱還是如遭雷擊,踉蹌著后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他敬愛了二十多年的母親。
“為什么……?”他的聲音干澀沙啞。
“為了南疆!”蓉妃站起身,目光灼灼,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狂熱:
“為了我族不再受中原王朝的壓迫與覬覦!為了有朝一日,南疆能屹立于世!昱兒,你身上流著一半南疆最高貴的血脈!這大亓的江山,本就該是你的!也只有你坐上那個位置,才能實現(xiàn)母妃,實現(xiàn)你外祖父畢生的夙愿!”
裴昱看著母親眼中那陌生而熾烈的光芒,只覺得心頭一片冰涼。
他并不在乎什么南疆的夙愿,他甚至對那皇位也并非有多大的癡迷……
他之所以爭,之所以想要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最初、也是最根本的原因,只是想擁有足夠的力量,去迎娶那個清冷如月、卻讓他魂牽夢縈的女子。